付国兴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凝固住,随后缓慢收拢,放了手里的筷子。
“对,我的女朋友就是她。”付泽一字一句的说,“赵饮清。”
周边的喧嚣还在继续,他们这一桌却静的离谱,将来的风雨藏在周边的走动话语声中,一点一滴的渗出来。
片刻后,付国兴说:“我不同意。”
“我跟她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
“我不同意!”付国兴隐忍着怒意大声道,“你这么做让别人怎么看我们一家?又要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你让我怎么去面对她母亲?”
“生活是自己的,为什么要关心别人的看法?爸……”
“不用说了。”付国兴按了按胸口,一副被气的要厥过去的模样,“你俩趁早断了,往后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如果你准备一意孤行,那也可以,你趁早回来给我收尸。”
“爸!”
付国兴霍然起身,身后的椅子被撞开,发出刺耳的声响,有好奇的视线往他们身上转。
有种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错觉,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似的抬不起头了。
那几年是付国兴想都不敢想的噩梦,他安分守己,恪守本分,是老实男的典范,这辈子都没出过圈,却被前妻害的差点爬不起来。
原本也没想过要再婚,是付泽一直希望他能有正常的生活,多个人陪伴,也多个好心情,找到合适的老来伴不容易。
后来遇上了闫巧春,这个离异女人长得漂亮不说,想法也简单,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稍微接触了一下,觉得相处特别舒服,渐渐了也就彼此有了好感,年数一长自然也就有了扯证的想法。
但鬼知道老的在这头恩恩爱爱,小的背地里也搞一块去了。
付国兴近乎落荒而逃的上了车,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这事棘手极了。
比起付泽找个妈妈辈的女人还棘手。
这天之后付国兴给付泽的电话多了很多,基本是要求他报备一下学校生活,有些话题虽然不涉及,但大家心里明白这就是典型的查岗,并且是无声的催促。
催促他抛弃自己爱的女人,回归正常的生活。
这事付泽没跟赵饮清提,问题没解决提了也没用是不是?
某个下午他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是个座机。
接通后,对方说:“你好,付泽,我是蒋光明。”
付泽愣了下,说:“蒋医生?”
“是。”他在那边轻笑了声,“好久不见,这会有时间聊聊吗?”
“好的。”付泽起身走出寝室,往偏僻角落走,“您说。”
“你父亲这几天又来找我做咨询,这事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
蒋光明是付国兴的心理医生,也是付泽高中同学的哥哥,第一次见面那会他刚进入这个行业,付国兴算得上是他真正意义的第一个病人。
付国兴那会有很严重的焦虑症以及轻微抑郁,在蒋光明这里做了很久的治疗才得到缓解。
现在会特意找过去,显然情绪又有点不受控制了,源头是什么,彼此心里都清楚。
“听说你父亲有了新的爱人,但对方对他的病情并不知情,因为担心暴露,所以更加焦虑,这是个恶性循环,我今天来电话就是想让你多注意一下,以免发生什么不愉快。”
付泽站在楼道的窗口前,这时低低的“嗯”了一声,说:“谢谢。”
“还有一点,你父亲这次突然不愿提到你,或者说提起你的时候反应很大,并且对我有了防备心,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我猜测他的情绪起伏应该跟你有关。”
付泽说:“是,确实跟我有关。”
蒋光明没细究,只说:“那你多注意,帮你父亲调节一下,希望他下次过来的时候状态能好一点,或者可以开口跟我聊聊你,这样病情才能有起色。”
“谢谢你,蒋医生。”
蒋光明说:“不要紧,其实本来不该打这个电话,但因为我们都是熟人,而且我个人觉得你父亲的情况可以及时制止,所以才跟你通个气。”
“我明白,我好好处理的,麻烦您了。”
电话挂断后,付泽重新回到寝室,坐到电脑前,好半晌什么都没看进去。
郭洪凯这会进来,说晚上有聚餐,叫他一起。
付泽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又觉得一个人呆着更不合适,所以答应了。
一行八人,去的新开的韩国料理店,付泽心情不好,当晚跟着一帮人一起喝了些清酒。
他酒量不太好,喝了没多少就有点微醺。
后来的董妙璇就是这时候推门走了进来,她目光一扫,将付泽身边的一位给轰走,径自坐了。
众人也都见怪不怪,董妙璇对付泽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哪怕都知道付泽有恋爱对象,这女人也厚颜无耻的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付泽从来不搭理她,有她在的地方也是尽量不露面,今天只能算是阴差阳错的撞上了。
董妙璇扭头看了他一眼,嚣张的笑了笑后自顾自开始用餐,暂时没有过分的举动。
一伙人热热闹闹的吃饭喝酒,付泽几乎没说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今天情绪不高。
董妙璇放了手里的筷子,又扭头看他,笑着靠过去一点,说:“怎么了?跟你那个小学生样的女朋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