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立即沸腾了起来,不少宫人喜极而泣,除了奔出门召御医的,其余人也如白露一般,小心翼翼跪在榻前,面带期盼等着。
她们方期盼没落空,皇后眼珠子滚了片刻,眼睫颤了颤,终于睁开眼睛。
“本宫……”这是怎么了。
皇后刚醒来,一阵恍惚,她脑后疼得厉害,只是嗓子却干涩得紧,话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口腔内又苦又涩,她轻易辨认出这是药味,不禁蹙了蹙眉。
“娘娘,娘娘你可算醒了。”白露一边打发人去取温水,一边道:“您已经昏迷三天了,好在如今终于醒转。”
这么一提醒,皇后瞬间想起受伤前的事来,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惯会施展阴谋的她,立即觉得这并非凑巧。
她登时大怒。
只是皇后先前“病了”两个多月,早虚耗了身体,如今又经此变故,头部受伤又失血极多,她虚弱至极,这么一怒,顿时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昏阙过去。
白露颇为了解主子性情,她忙劝道:“娘娘,你莫要动怒,如今你可怒不得,但先养好身体为要。”
皇后也知道这个道理,这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她只得勉强压下怒气,努力让自己先不去想着桩事儿。
温水已经倒来了,白露忙上前,避开皇后伤口,力道轻柔托住主子颈脖,抬起些许,伺候她喝几口温水。
皇后强忍疼意,咽了几口,才觉得嗓子眼好些,白露也不敢多喂,忙将茶盅移开,小心伺候她躺好。
躺了三天,其实身体会僵得厉害,不动还好,稍稍一动,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皇后不禁微微动了动身躯。
这么一动,皇后却发现了大问题。
她的下半身,好像无法移动。
不,不对,这并非无法移动,而是连知觉都没有了。
皇后身上虚软,但仍能清晰感觉到上半身,微微一动还是可以的,但这种正常知觉,到了腰部,却戛然而止,以下位置,似乎与她本人毫无关联。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她虽非医者,但也不是无知小儿,当然意识到事情不妙。
她立即再次使劲挪动下身,刚才应该是错觉。
事实证明,那并不是错觉,皇后使劲挣扎几下,脑后摩挲到软枕,一阵阵让人窒息般的疼痛袭来,只可惜下半身依旧纹丝不动。
她又痛又惊,眼前一黑,竟再次昏迷了。
白露等人见状大惊,急急呼唤道:“娘娘,娘娘!”
最后是御医赶来了,给皇后扎了了几针,才让她幽幽醒转。
建德帝有旨,命御医好生替皇后医治伤情,几名御医也不敢怠慢,坤宁宫的人一到,急急便跟着赶过来。
皇后一睁开眼,便将眼前老御医,她认得对方是御医之首,立即急急问道:“御医,本宫下身竟无法挪动,你快快替本宫诊治一番。”
她拼尽全力说话,但其实声音极小极虚弱,一不留神,便听不清楚。
不过皇后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虽声若蚊呐,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一室皆惊。
老御医一凛,当即替皇后诊了脉,又细心检查了一遍。
皇后的下半身确实无法动弹了,直白点说,就是瘫痪了,究其原因,自然是三日前的重伤。
老御医摇头叹息。
皇后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眼前一黑,险些又阙了过去,不过,这回有御医在跟前,及时扎了两针,她才缓过来。
“本宫不是伤了头吗?为何会祸及下身?”皇后面色苍白,拒绝相信。
“头颅为十二经络的诸阳经聚会之地,百脉所通,乃一身之主宰。”老御医显然也能理解皇后的痛苦,他捋了捋胡须,细细讲述,“娘娘磕了后脑,力道又如此之重,很容易损伤阳经,而令其他位置留下病症。”
事实上,皇后的伤实在很重,能保住性命已经很不错了,当时若没有老御医的独门金针之法,恐怕她流血不止,早已一命归阴,如了那幕后之人之意。
老御医话罢,也没多说,室内死寂片刻,方听见皇后哑声问道:“那本宫这病症,可能治好?”
“不瞒娘娘,微臣遍阅医册,亦见过娘娘这般病症,不过有些人能渐渐恢复,有些人却再也不能。”老御医有句话没说,无法恢复者,远远多于有起色者。
老御医在太医署已四五十年,深知宫内当差之道,不过他还是存有医者之心,最后,又对面色阴沉的皇后劝道:“娘娘身体虚耗得厉害,当务之急,应好生治伤,并调养身体。”
他暗叹,皇后这脉象,明显身体损耗极厉害,若是不好生调养,只怕阳寿不长。
……
皇后醒了,不过瘫了。
不足半日,有门道的人家,都收到消息了,一时人人惊诧。
秦王府是头一波得到消息的,赵文煊当即冷笑,这蛇蝎毒妇能经这一遭,也算大快人心了。
当时他就在屋里,因此顾云锦也第一时间知道了,她惊讶,却不会可怜皇后,毕竟,两家有血海深仇。
不过,她很快也没空注意这些事儿了,顾云锦被告知,自己怀了双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