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哥儿却不干了,他缩回手,避开母亲,接着有踮了踮脚尖,把花儿往上递了递。
顾云锦疑惑,一想,又笑道:“钰儿可是要给娘戴上?”
她猜对了,时下兴行簪花,小胖子今早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便见到几个小丫鬟头上簪了鲜花,他好奇盯了半响,便记在心上了。
如今听了母亲问话,小胖子忙不迭点头,大声说道:“娘戴花花。”
顾云锦含笑,欣然应允。
金桔青梅一左一右搀扶着主子,半点不敢松手,于是,碧桃便上前,把小胖子抱起来,顺便把花梗长度处理一下,并指导小主子给插在哪个位置。
小胖子很认真,在碧桃的帮助下,成功把花儿簪在母亲的发鬓上,他拍着小肥爪,咯咯笑着。
顾云锦怀孕以来,脂粉便不用了,首饰也相应减少,月份渐大,她打扮越发简单,今儿出门,如绸云鬓上,不过斜斜簪了支白玉钗子。
她肤白如玉,面色红润,如今多添了支娇艳的牡丹花,倒了增添了别样风情。
最起码小胖子他父王见了,是表示很欣赏的。
赵文煊归家,第一时间便来寻母子二人,小胖子见了父王,忙挣扎着从碧桃怀里下去,撒开脚丫子冲上去。
“钰儿今儿可有调皮?”赵文煊不慌不忙俯身,接住小炮弹般冲过来的儿子,顺势抛了抛。
小胖子咯咯笑着,嚷嚷道:“父王,还要!还要!”
父子俩好生嬉闹一番,赵文煊便把儿子抱坐在臂弯上,信步往正微笑看着二人的顾云锦看去。
小胖子忙不迭伸出小胳膊,指着母亲头上的牡丹花,邀功道:“我,我给娘。”
话罢,他又往那边被祸害的牡丹丛指了指,表示自己是从哪里采的花。
赵文煊含笑,仔细端详顾云锦一番,见她气色极佳,玉颜与牡丹花互相辉映,于是,便不吝夸赞儿子,道:“钰儿真不错。”
小胖子更兴奋,在父王怀里蹦跶着,小肥爪拍得啪啪响。顾云锦见了,很无奈,“你的手也不疼?”
小胖子嘿嘿笑着,使劲儿摇头。
好吧,他自己不觉得疼就好。
顾云锦今儿遛弯也差不多了,于是,一家人便折返,赵文煊放下儿子,挥退金桔青梅二人,自己亲自搀扶着她,慢慢往前行去。
这么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要走得这么缓慢,其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偏赵文煊乐在其中,他一边与儿子顾云锦说话,一边不忘抚了抚她的高隆的腹部,抽空嘱咐里头两个小宝贝儿。
一行人回了屋,歇了歇后,赵文煊便面色一整,说起正事来,“锦儿,大约再过一旬左右,我会安排你与钰儿,先行离开八珍馆。”
今天是六月初七,再过半月,到了六月二十二,便是赵文煊记忆里,上辈子建德帝驾崩的日子,很突兀,无一点征兆,皇帝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留下,便咽了气。
因此,不论前世今生,都免不了一场大风波。
赵文煊在出京避暑前,便暗中将别院的人手全汰换了一遍,别院安全系数比京中王府高出不少,因此他才会决定,将顾云锦母子,带在西山来。
他准备,到了六月中旬,再让顾云锦母子悄悄离开。
建德帝驾崩后,西山行宫必然是风波爆发的第一处地方,八珍馆毗邻行宫,即便防御再厉害,依然让人不够安心。
顾云锦闻言心头一跳,定了定神后,她轻声问道:“殿下,我与钰儿,可是要回王府去?”
她隐隐能猜测到,局势恐怕会有大变化,不过她并没宣之于口,只是神色难免有些紧张。
“不,并不是回到京中去。”赵文煊摇头,“我在京郊又处庄子,那边更安全,你与钰儿,先到那边去。”
赵文煊在京郊有两个秘密据点,他打算让顾云锦母子到那里暂且安置。
这二处庄子隐藏着六七千兵马,其实那边更安全,但此处事关重大,兵马成功入驻之后,他连悄然传信都慎之又慎,毕竟,京城乃天子脚下,有的是心明眼亮的人,一个疏忽大意,很可能满盘皆输。
暗中藏兵京郊,被建德帝察觉,恐怕父子关系已不顶用了。
因此,赵文煊才会拖到最后几天,才安排母子二人前往。
他打算让顾云锦领着小胖子,悄悄上了送补给的马车上,无声无息离开西山。
顾云锦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她郑重应了,又嘱咐一句,“殿下,你要多注意,万不可以身涉险。”
赵文煊微笑安抚她,“嗯,我知道的,你放心,我很快就来接你与钰儿回京。”
……
计划本来尽善尽美,只是两辈子之间,却有了一个小小的变化,让人骤不及防。
六月十五。
建德帝竟毫无征兆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