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孟松洵步子一顿,折身看来,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摄人的寒意,但很快,他抿唇轻笑道:“沈大人可有要事?”
见沈韫玉上前,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孟松洵挑眉道:“怎么,沈大人莫不是对本侯送去的人不满意?”
“自然不是。”沈韫玉沉默片刻,定定地看去,“下官只是想问问侯爷,不知柳氏是否安好?”
听他问起柳萋萋,孟松洵在心下发出一丝冷笑。
人在沈府时不见他待她多好,如今离开了,又来假惺惺地做什么!
“她好不好的,如今应与沈大人毫无关系了,何况本侯的内宅之事,沈大人不好多问吧。”
孟松洵似笑非笑的神情若锐利的针无形地扎在沈韫玉心口,他想起在升平坊那日对孟松洵说过的话,没想到如今却被孟松洵以相同的方式还了回来。
柳萋萋如今已不是他的人,他确实不该多加干涉,可柳萋萋不过入武安侯府两日,这位武安侯便急着寻花问柳。
她在武安侯府的处境有多悲惨可想而知。何况她生像又不好,年纪也双十了,哪比得过那些貌美又年轻的侍妾。
纵然他对柳萋萋无情,但毕竟她在沈府那么多年,还是他给送进武安侯府的,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关心几分,不然岂非显得没有人情。
“下官并非想插手侯爷的内宅之事,只是……毕竟柳氏伺候过下官一场,下官不求侯爷多么宠爱她,只希望侯爷能好生待她,不教她吃太多的苦。”
吃苦?
孟松洵只觉这话可笑至极。
武安侯府纵然对她再不好,能有沈家对她做的过分!
孟松洵思及今日一早,手下人禀报给他的关于柳萋萋这些年在沈府的遭际,大掌不由得握紧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怪不得昨夜他冒犯了她,她会显得那么害怕,怪不得她背上有那么多令人触目惊心的鞭伤,怪不得她总是畏首畏尾,行事瞻前顾后,似在畏惧什么。
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些年她一个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孟松洵努力隐忍,拼命压下在此地发作痛揍沈韫玉的想法,片刻后,只以不屑的眼神笑道:“本侯宠不宠她,愿不愿意对她好,那都是本侯自己的事,就算本侯再将她转手送人或丢出府外,都与沈大人没有一点关系,往后请大人别再过问本侯的家事……”
他重重强调了“家事”二字,说罢,阔步往宫门方向而去。
沈韫玉听得孟松洵这一席话,不由得心下生寒,愈发肯定柳萋萋在武安侯府过得悲惨。
懊悔之余,他倏然想起昨夜那宋美人说过的话,不禁心生怀疑。
难不成这武安侯是有什么问题,才至于他那身为刑部尚书的老师特意派人监视。
毕竟无缘无故,褚裴不会这么做,也没有胆量这么做,恐是背后有人授意,若说能授意他老师的人,便只有……
正当沈韫玉沉思之时,被一句“沈大人”一下拉回了思绪,他抬首看去,便见那位新科状元郎,如今的翰林院编修江知颐缓步朝他而来。
靠近沈韫玉后,江知颐含笑低身凑到他耳畔,神神秘秘道:“贾大人热情,方才邀下官今晚一道去那红襄馆,不知沈大人可有兴致一道去看看?”
沈韫玉闻言纳罕地看了江知颐一眼,他自认与这位新科状元郎并未有这么好的交情,反是因着先前的事,他该记恨自己才对。
他张口本想说“不”,可忆起孟松洵的古怪,却又改口笑着道了句“好啊”。
他那老师既在派人监视这位武安侯,他定然哪里有问题,若他快一步替他家老师解决这桩心事,必能得老师赞赏。
倒也是好事。
才到寅时,孟松洵便提前自大理寺下值回来,径直去了轻绯苑。
他已提前派李睦来传了消息,故而这会子,玉书玉墨正在替柳萋萋梳妆。
她今日一身藕粉团锦绣花对襟长袄,烟紫凤尾罗裙,万分娇俏,鬓间插着一支桃花簪,簪尾流苏垂落,末端莹润的珍珠轻轻贴在她小巧的耳垂上。
她染了胭脂的眼尾微红,自偌大的铜镜中看到他的身影,忙转过头,眸中跃动如星光般璀璨的点点笑意。
“侯爷,您回来了……”
看清她面容的一瞬,孟松洵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唇角浮现温润的笑。
虽周围人都说她生得其貌不扬,但他从来都不觉得他的念念生得不好看,只是实在太瘦弱了些,如今上了妆,便愈加明媚惹眼了。
见他阔步上前,柳萋萋站起身,头上的流苏打在了侧脸上,她陡然生出些许紧张,用手攥住了衣裳。
今日仔细从镜中看着玉墨替自己上完妆的模样,她一时竟认不出自己来,只觉得好看非常。
可她不知面前人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觉得她这副打扮很怪。
正当她忐忑不安之际,孟松洵自袖中取出一块轻软的丝制面纱,抬手替她戴上,刚好遮住了下半边脸,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
柳萋萋心下一坠,蓦然生出些许失落,难不成他是觉得自己生得太难看,登不了台面吗。
见她眸光黯淡下来,孟松洵笑道,“太美了,我怕你教人觊觎了去。”
闻得此言,柳萋萋怔忪着眨了眨眼,旋即轻笑出声,纵然他只是安慰自己的,她也觉得很高兴。
“侯爷可真会开玩笑。”
“我不是说笑。”孟松洵正色道,“不过除了这个原因,也是因为那红襄馆鱼龙混杂,不好让你露出真面目。”
他没告诉她,这其中其实还有第三重缘由。
打她入府的那一日,孟松洵便发觉她上完妆后的面容像极了已故的顾夫人。
或是因着她平日暗沉的肤色,瘦削的脸庞和没神采的模样,他当初竟是没一眼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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