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情发生了太多,着实让她累得不轻,孟松洵轻手轻脚替她摘了头上的发饰,褪了鞋袜和外衫,盖好衾被后,眸光温柔地坐在床榻边,低身将柳萋萋额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檀木花几上的香炉散发出袅袅幽香,令孟松洵的呼吸不自觉急促了几分,他苦笑了一下,起身拿起榻桌上的茶壶,浇灭了炉中的香。
今日是洞房花烛夜,因怕新妇紧张,新房中往往会燃上一些暖情香。
柳萋萋紧不紧张,孟松洵不知,但他却是格外紧张,成婚前两日,他还特意去寻了凛阳侯府的三公子邱辞,同他请教了一些夫妻闺房之事。
毕竟柳萋萋曾嫁过人,在那方面有些经验,他担心自己若因着头回太生疏让她不舒服,恐是不好。
但没想到,他觍着脸去学的那些,却是没有用上。
看着柳萋萋恬静的睡颜,孟松洵无奈地笑了笑。
也罢,左右都已是他的人了,来日方长。
孟松洵在外侧躺下,和衣而眠,却没想到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
嗅着身侧人散发出的似有若无的香气,他定力再好,也难以入眠,几乎一宿未睡,翌日一早,天未亮他便起了身,在院中打了套拳,才算勉强发泄了些精力。
他回屋叫水,在净房沐浴完出来,便见李睦匆匆跑来,“侯爷,贺大人来了,似乎有什么急事!”
孟松洵闻言薄唇抿了抿,心下蓦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阔步往前院而去。
贺颂焦急地等在正厅那厢,瞥见孟松洵,忙慌乱地跑上前,“侯爷,不好了,宁旻珺被放出来了!”
孟松洵剑眉深蹙,“没有我的准允,是谁放他出来的?”
“是……是陛下!”
贺颂面色极为难看,他迟疑片刻,“陛下亲自派孟总管来宣旨,封宁旻珺为新的冶香官。”
作者有话说:
孟松洵:努力磨练技术,生怕老婆嫌弃我
33: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对了,我发现我最近脑子抽抽,把女主哥哥和爹的名字搞错了,笑死,女主爹叫顾渊嗣,哥哥才叫顾柏灏,已改,大家习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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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孟松洵心下微震,虽早便听说陛下已有了新的冶香官人选,但他怎也没想到这个人选竟会是宁旻珺。
“宁旻珺犯了何罪,可曾同孟总管说起?”他问道。
“自然是说了,但毕竟是陛下旨意,孟总管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命狱卒将人放出来,就带进宫去了。”贺颂面露担忧,“侯爷,如今该如何是好?”
孟松洵沉默片刻道:“我这便回屋更衣,去见陛下。”
说罢,折身返回松篱居。
内间床榻上,柳萋萋双眸紧闭,仍熟睡着。
孟松洵撩开大红的绣花床幔,坐在榻边,大掌微抬,本欲落在她的脸上,然在停顿了一瞬后,又缓缓收了回来,唯恐将她吵醒。
想起贺颂方才带来的消息,他唇角笑意敛起,神色颇有些凝重。
本以为抓住了宁旻珺,再从他口中问出背后主谋,顾家一案便能彻底了结,不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怪不得,昨夜宁旻珺敢那么大胆地道出真相,即便被抓仍是那般嚣张,原是有恃无恐。
孟松洵不知,宁旻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住天弘帝,但此事若是让柳萋萋知晓,只怕会令她痛苦烦忧,好容易抓住了害死自己父母亲的人,却是前功尽弃。
孟松洵在心下低叹一声,起身轻手轻脚地换好衣衫,又往床榻的方向望了一眼,嘱咐玉书玉墨不要打搅柳萋萋,这才疾步出了府,翻身上马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弘帝今日并未上朝,孟松洵一路行至乾华殿,又被孟郝拦了下来,孟郝似是想到他会来,施礼罢,恭敬道:“侯爷,陛下说了,今日谁都不见,尤其是您,他说若是您来了,便教奴才告诉您一声,宁大人那些事儿,算不得什么,且过了那么多年,早已没了证据,怎能证明他说的便是真的呢,您说是不是?”
孟松洵蹙了蹙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他平生从未听过这般荒唐的话,顿时忍不住冷笑一声。
“算不得什么?顾家上下几十口人便白死了吗?宁旻珺无恶不作,害死了那么多人,陛下怎可包庇于他!”
看着孟松洵这副震怒的模样,孟郝吓得一把将他拉到角落,压低声儿道:“侯爷,陛下的意思难道还不清楚吗?就是让您莫再追究宁大人的责任,宁大人于他有用,他怎会让宁大人死呢。”
他话音未落,便听殿内传来“砰”的一声脆响,像是砸了什么物件,旋即是一声嗓音沙哑又有些无力的怒吼,听上去应是天弘帝的声儿。
殿门被推开,有一人跌跌撞撞地出来,一副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惊惶地对着殿内道:“皇兄息怒,皇兄息怒,皇弟这就走,这就走……”
那人一身华服,却是佝偻着背脊,畏畏缩缩的模样,被天弘帝赶出来后,他也不敢多作停留,灰溜溜出了乾华殿。
孟郝见状低叹一声道:“侯爷,您瞧,连陛下平日最纵容宠爱的福王都被赶出来了,可见陛下今日心情有多糟,您又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孟松洵看着福王埋着脑袋离开的背影,薄唇紧抿。
福王此人,他自然知晓,天弘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听闻因幼时教天弘帝养的猫吓破了胆子,便一直这般畏首畏尾的。
天弘帝登基后,并未将福王赶回封地,而是让他留在了京城,且许他时时进宫陪伴太后。
孟松洵明白,天弘帝之所以对福王这般纵容,不仅仅是出于对幼时之事的愧疚,更是因为福王对他的皇位毫无威胁,既是如此,他何不用此举来体现他的仁德。
见孟松洵闻言仍看向那半开半掩的殿门,显然心思未歇,孟郝不得不又道:“侯爷,奴才劝您一句,莫要与陛下作对,不然有什么下场,您难道不知吗。想想老侯爷,想想孟家大爷,更何况侯爷您如今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也不是奴才乌鸦嘴,但您定也不想让新入门的侯夫人吃和孟大奶奶一样的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