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川这一坚定的拒绝并没有为餐桌上欢快的气氛添上点什么不愉快,这本就是玩笑话,大家就都没注意到苏南倾脸上隐隐挂着丝失落的表情。
他的酒量不太行,虞川之后就一直没让他沾了,这顿饭吃的差不多,天色渐晚,有电话打来催顾文青回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虞川的父亲。
听说是位严肃的父亲形象,只对爱人才会流露出温情一面的那种。
顾文青挂了电话,表现地有些不大高兴,拉着苏南倾的手念叨了好久,说让虞川一定记得将他带回家。苏南倾为了安抚长辈的情绪,自然是回了肯定的答复。
我送您吧。虞川道。
顾文青摇了摇头,挽了安千明的手说是有司机来接。
晚上的时间是很重要的,我可不能打扰你们。顾文青眼含笑意,酒精让她的眼睛明亮到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完全不显老态,小安送我回去就好。
安千明愣了一下,我?我喝了酒啊。
我带了司机,等会你把我送回去之后再让司机送你吧。顾文青道。
这种事本该是虞川这个做儿子的做的,但顾文青既然发了话,自然就由安千明做了。只不过,既然带了司机,哪里还需要人再刻意送一程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可女人心海底针嘛,安千明只当是顾女士闲嫌路上无趣,让他陪着说说话。这样想来,那他还能再吐吐虞川的八卦,倒也不是不可以。
车马上就到了,你们先走吧。顾文青过裹紧了衣服说。
虞川有些不快,说这司机不太称职,劝她换一位。
顾文青笑笑,没做理会,倒是弯腰趴在虞川的车窗前,对着里面的苏南倾道:南南照顾好自己呀,记得来看看阿姨,要是这臭小子欺负你,可千万记得给阿姨说。
苏南倾正摸自己的脸,想看看还烫不烫,于是这一幕就变成他捧着自己的脸,傻傻愣愣却又乖乖巧巧地点头道好,直说一定。
阿姨再见。他笑着挥了挥手。
虞川侧眼看向他,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表情有些朦胧,怎么不叫妈妈了?
哈?
顾文青忍不住地笑着磕了下儿子的头,行了,别逗他,我的车到了,你们快走吧。
刺眼的车前灯照过来,苏南倾被刺地睁不开眼睛,正想骂的,却发现虞川贴心地为他遮了光,光从那只宽大又漂亮的手掌穿过,掌心透露出粉红色。
妈,你要是找不到好司机,我不介意帮你找一位。虞川微愠道。
此时那辆车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驾驶位一下推开,跳下来位熟悉的身影。
孔老师?苏南倾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司机居然会是孔子恒。
哎?小苏苏?哥?你们也在啊?孔子恒冲他挥了挥手,还想过来说句话的,结果虞川眼疾手快将车窗升了上去。
在车发动前,他压低声音对着顾文青说了句,妈,你真的管太多了。
苏南倾骤然想起安千明也在这儿,他赶紧转身往后看,但虞川已经发动了车子,他只看到孔子恒在他们离开的地方僵硬地站着,几乎是一瞬间想走,却看顾文青上去一把给他拉住。
你妈这是想让他们俩复合?苏南倾兴奋地问,直觉告诉他这会是个堪比狗血电视剧的狗血情节,他很想怪虞川怎么这么着急走,让他再多看几分钟也行啊。
她就是太闲,这种情情爱爱的事管的比谁都积极,这两个都是爱玩的,指望他们老老实实谈恋爱,还是算了。虞川不太明显地叹了口气,又似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说:你别去掺和,没好事。
这语气听起来让苏南倾觉得并不舒服,他一点都不喜欢被这样管束,加上先前他说要去参演电视剧被拒绝的事,他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做戏做完了,虞川待他的态度就又不是那么好了,他心里这样想。两相差距比较起来,他只觉得心情太过不好。
闷闷不乐地到了家,虞川还没彻底停好车,可他下了车就走,头也没回,就别说等了。
对于虞川来说,别的的事不足以烦心,真正让他烦心的是该怎样消除和南南之间的隔阂,一直像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今天吃饭的气氛虽好,但毕竟不能长久,他想要长久地和南南保持一种协调的恋爱关系。
不,应当是夫妻关系。
他们这辈子不能正儿八经地当夫妻,可上辈子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三拜可是拜完了的,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苏南倾下车的时候像是在摔车门似的,一下把他的神思给拉回来了,他连车都没停正,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南南。他唤了几声,苏南倾没答应。
陈管家正在检查屋子里的卫生情况,这两人风尘仆仆一前一后的回来,他一看就知道苏南倾不高兴了,又看到虞川追过来,他反应迅速地给虞川做了帮手。
苏先生回来了?厨房里温了牛奶,要喝一杯吗?
苏南倾被挡住了去路,略微有点不高兴,说了句不用,左躲右闪地想走,可陈管家是下了决心没让他走的。这又让虞川给追上来了,他心里觉得烦躁。
端一杯过来吧。虞川冲陈管家露出肯定的眼神。
我不想喝,端了我也不喝。
苏南倾压抑着心里头的不快,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光靠脑补,那是越想越气,他就是这样的人,现在脑子里快要把虞川的错给过一遍了。之前吃饭的时候觉得虞川这里好那里好,有亲情感,知道他快醉了就替他挡,说话温柔做事也温柔,可现在呢,一想到这些都是做给长辈看的戏,他就把这些好通通全归类成了坏。
虞川不好让陈管家再挡着他,南南莫名生气了,其中的原因他还不知道,生气这东西,宜疏不宜堵,他就让陈管家去端杯牛奶来。
可陈管家一走,苏南倾就迈了步子往卧室去了,那背影,显得狠心又决绝。
虞川现在心正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南南会突然间就气成这样。
他又不好表现地太过于殷勤,只好语气上装作微愠,问他怎么回事,心里其实忐忑地要命,生怕语气重了,惹了南南更生气。
很不巧,他就是惹了人更生气。
苏南倾将门啪地一声摔上,将虞川关在了门外,自己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气呼呼地打开台灯,翻开之前还没背完的那几页书。
看了几个字,看不进去。
也许他的解酒功能比较差,到了现在脸上都还有点微红,当然也有可能是给气的。
工作内容大多是和他所在的朝代有关,自然而然地,他所背的大部分内容都是这些。
当年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原本长得似个女孩子,没个当将军的凶狠样貌,家中本来是对他宠爱有加的,只可惜有个这样的皮相,却没个这样的性格,模样恬静却是家里最难训的孩子,等到家里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是掰不回来了。
要说祠堂,兄弟姐妹里,他是进的最多的,于是自家祖辈上都有着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
刚巧翻到这一页,武将世家,讲得是他们家祖上一位将军,论起辈分,算是他祖爷爷,刚巧也是这一辈,和他母亲家结了好,后来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又是结了亲。
gu903();他喉结一滚,台灯的光线打在了他的脸上,照出点水光,他一眨眼,那滴眼泪又落在了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