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坦白从宽
练溪川被唯我传送回原地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修灼。然而他刚抬起脚来,就察觉到对方熟悉的灵力波动似乎就在附近。
朝气息源头摸索过去,练溪川的视线落在一株青翠欲滴的茂盛植物上。
挑了挑眉,他俯身扒开那脸盆大小、层层叠叠的肥厚绿叶。只见巴掌大小的雪白兔子仰躺着陷在软垫里,三瓣嘴半张露出两颗莹白的兔牙,呼哧呼哧地打着小呼噜。
练溪川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特别手欠地去勾修灼耷拉在垫子外的耳朵。
睡得四仰八叉的修灼翻了个身,抱住练溪川作乱的手指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哽唧道:唔
川川又胡闹嘤
哭笑不得地将修灼连同他身下的软垫一起捧了出来,练溪川将脸埋在了对方绒嘟嘟的小肚子里,来回蹭了蹭,闷声道:还是很累吗?
蹬了蹬后jio,修灼张大嘴巴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前爪捋了捋练溪川鬓角的头发:倒也没有,只是发现睡着后神魂修复得反而更快罢了。
推开练溪川的脸,修灼翻身坐起,一边梳理自己耳朵上短短的绒毛,一边解释道:你一回来我就察觉到了,所以才安心地继续睡。
若换作他人,我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近身?
对了。舔耳朵的动作一顿,修灼仰脸看向练溪川,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宛如刚浸过露水的葡萄:你刚刚是被传送到秘境中枢了吗?
那找到传承猫尾没有?
练溪川瞳孔地震:!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总之,练溪川不可能承认自己疏忽大意,一定是因为和唯我聊得太不开心了,气得他把正事都给忘了。
是唯我也就是唯我秘境的主人将我传送走的,那处是不是秘境中枢,他没和我说,我也不太清楚。
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咬了咬牙,练溪川又气鼓鼓地补充说:还基本都是废话,没什么有用的。
倒是修灼,一听是唯我将练溪川带走,耳朵咻地高高竖直:唯我尊上?
双爪捧在胸口,眼睛更加晶亮,仿佛有崇拜星芒在闪烁着:唯我尊上本尊?还是神魂分身?
练溪川回忆起唯我的状态,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只是一道神魂分身么
唯我秘境距今三万余载,神魂分身却仍能留存于世。修灼既是敬佩又是向往地感慨道:这说明唯我尊上在每一重境界都臻至圆满,方才突破。如此一来,战力自然无可匹敌。
然而练溪川下颌紧绷,凝眉却陷入深思:既然是神魂分身,他又为何说自己就在此处?
他难道没有飞升仙界吗?
练溪川再次捋顺一遍和唯我交谈时的所有表情、动作,越发觉得对方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有深意。半眯起眼睛,他终于想起一处自己忽略的细节。
将神识探入储物戒指中,果不其然!堆积在角落的座椅少了一把,同时还多了一只玉匣。
练溪川将那玉匣取出,打开一看,一条尖端有一小撮白毛的黑色猫尾安静地躺在里面。仿佛有一道雷电直激中他的天灵盖,脑海中那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瞬间燃尽,只留下隐藏在深处最让人难以置信却也是最合乎情理的答案。
修灼练溪川的语气是平日里少有的郑重,甚至由于声带绷得过紧而带着丝沙哑:除我之外,其他人能够随意在我的储物戒指里取放东西吗?
修灼虽不明白练溪川为何会如此看重此事,但他还是慎重地回答道:当我们第一次开启储物戒指的时候,特殊的神魂印记就会烙印在上面。
就像我们想要使用他人的储物戒指,都要先抹除掉原有的神魂印记。所以像你所说的,直接从你的储物戒指取放东西,是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这世间,根本没有神魂波动完全相同的存在。
练溪川闭上双眼,那曾经让他一头雾水的种种都在此刻明了。所以,既不是分身,也不是滴血重生,更不是后代
这近九万载岁月,这广袤的天地间,自始至终都只有一只九尾猫。
唯我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再次在练溪川耳边回荡起来,但是这次,他却有了全新的体悟。那些他想破脑袋都无法看破的问题,都在这一瞬间迎刃而解。
他说:道侣不错,我很满意。
他说:自恋那么多年,真没想到会选他。
他说:我就在这里。
他说: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他还说:我们之间,根本谈不上算计。
怪不得练溪川忽然笑起来,隐隐有了些唯我那种玩世不恭的气质:怪不得他们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是在为我铺路。
修真界的确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们
不,是我。
分明是我在为自己铺路。
川川担忧地抬爪搭在练溪川的腕骨上,不明所以的修灼像怕刺激到他似的,将声音放得极轻:你想到了什么?
练溪川看向修灼,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对方自己的发现。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九尾猫妖只有他一只的话,那就说明算计修灼的是他自己、算计狐伴翎和伏弑的是他自己、甚至算计他自己的也是他自己
那些所有曾进入过九尾猫妖一族秘境的所有修士包括修灼在内,十有八九是他这几万年来一颗颗布下的棋子。
练溪川不想欺骗修灼,可他又不想让修灼厌恶自己。
犹豫了许久,练溪川把修灼捧到自己面前,鼻尖抵着他毛茸茸的鼻头,缓慢地吸气~呼气~他紧抿着下唇,几次想要坦白却又紧张得发出不声音。
咬紧牙关,半晌,干涩的嗓子才发出低沉暗哑的声音:修灼
如果我告诉你,九尾猫只有一只,无论是天妖、夏饶、唯我,又或是曾经搭救过你的尊临
自始至终,都是我。
他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生怕看见修灼眼中的震惊和愤怒,憋着一口气,他毫无保留地继续道:幕后推手是我、设计你们入局的是我、害狐叔叔到如此地步我也有份
你
会怎样?
像是穷凶极恶的罪犯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审判,练溪川的后背沁出一层层冷汗,鼻腔酸涩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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