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却像躲瘟神,侧身避开。
沈凌风拍他的手落空,也没说什么,推上轮椅过门槛进屋:我明天早上换掉。
你同情我是不是?许默蓦然开口。
什么?
我和哥哥的事许默攥紧轮椅扶手,指节泛白,磨牙砺齿: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谁告诉你的?
朋友。
许默拉住轮刹,沈凌风推不动了,两人卡在门口,不尴不尬的位置。
我要回酒店!许默挣扎:回酒店!
他大喊:德川,我们回酒店!
第20章
德川夹在许默和沈凌风俩夫夫中间,十分尴尬。
沈凌风叹口气,莫可奈何:我道歉行吗?
许默吼得眼眶都红了,双目充血瞪著他:我不需要你同情,如果因为可怜我,沈凌风,我劝你,大可不必。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宁北待不下去!
许默!沈凌风也火了:你到底想怎样?!
一栋楼的邻居路过,被这两嗓子吼得差点摔回去,尴尬地同沈凌风打招呼:沈医生,啥事儿呀,发这么大火?
沈凌风被迫平复呼吸,扭头望向邻居,抱歉:没啥,不好意思。
这位是?邻居望向轮椅上气鼓鼓的许默,第一眼觉着像个明星,好奇地打量他。
他是沈凌风张嘴欲言,许默抢先插嘴:结婚伴侣。
邻居嘴角抽的厉害,还以为许默在开玩笑,没想到沈凌风承认了:嗯,他叫许默。
哦邻居一脸如魔似幻,打消了给沈医生介绍对象的想法,道别后转身上楼。
走到缓台,邻居忽然又回过头来:沈医生啊,夫夫间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没啥大不了的,莫气莫气。
说完,一边嘀咕现在的小年轻,一边收回脑袋,上楼去了。
沈凌风:
许默推轮椅,指挥德川:我们回酒店!
沈凌风攥住轮椅扶手,不让他走:你哥又来酒店找你怎么办?
我和我哥之间的事,轮得着你来管?你姓许吗?许默冷冷地反问。
沈凌风脸黑赛锅底,每回他想好好和许默说话,许默就这样,尖酸刻薄地冷嘲热讽。
我们扯证了。沈凌风懒得和他扯皮,干脆弯下身,直接连轮椅带人抬起来。
轮胎离地,许默猝不及防,揪住沈凌风衣襟。
进了客厅,沈凌风将他推到落地窗前。
夕阳余晖,楼下摊贩叫卖,天际白鸽翻飞,小屁孩高举氢气球跑过广场,茶水摊收摊,茶客们三三两两离去。
沈凌风把手机塞给他:我做饭,先玩会儿。
东西收拾完,德川向二人道别,许默叫住他,语气里带上些惊惶:你别走。
离了德川,许默简直六神无主,万一又被沈凌风连人带东西赶出门,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该怎么办。
德川照顾许默,就跟照顾任性的孩子差不多,在他身旁躬身道:少爷,沈先生在呢。
我想回酒店许默小声说:我不相信沈凌风,他心里只有蒋铭轩。
德川,你收拾东西,我们回酒店。许默央求。
可德川迟疑,担忧地问他:假如大少爷又来了怎么办?
以德川的身份,不好名正言顺拦许云泽,唯独沈凌风,他是不相干的外人,也不怕得罪谁,他和许默结婚了,只有他能保护许默。
我们换个地方住。许默咬牙:或者直接买套房。
沈凌风从厨房出来,便听见许默在央求德川,他要回酒店。
许默攥着德川衣角,不让他走。
沈凌风步过去,面沉似水,自背后盯住他。
德川躬身:沈先生。
许默后背一僵,僵硬地扭脖子,视线正对向转过来的沈凌风。
对不起。沈凌风注视他的眼睛:许默,你是不是,那场车祸后,就一直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变得性情乖戾。
沈凌风沉默,车祸前,许默并非如此,相反,那时许默很依赖他,全副信任,许默说他在这世界上最相信的人,只有沈凌风和许夫人。
许默,你心平气和地,咱俩好好说话,行吗?谁都不准发火。沈凌风搬了一张小圆凳,在许默对面坐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许默却目光躲闪,视线游移,最后投向窗外,两只手紧紧按着轮椅扶手,幅度甚微地发着抖。
也不知在强忍些什么。
那场车祸沈凌风刚一开口,许默两行泪刷地落下来,无声无息。
德川找来纸巾,沈凌风伸手接过:我来。
他坐到许默身边,纸巾轻柔地擦拭面颊,越靠近了,越发现许默这张脸当真毫无瑕疵,薄如蝉翼的肌肤白到透明,鼻尖微红,唇微抿着,黝黑的眼珠子直盯住窗外。
你母亲去世,不是你的错,那种情况下,她是为了保护你。沈凌风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一幕永远地尘封在许默脑海中。
他身旁坐着许夫人,许夫人在流泪,许默满脑子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怎么能骗我?
许夫人一个劲儿的道歉,请求他原谅。许默的大脑好像废置了,那一刻,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看不见。
大货车冲出来时,许夫人比他更先反应过来,牢牢将他护在身下。
她自己,却被碎玻璃凿穿身体。
鲜血如瀑。
那天,所有一切,都是血红的颜色。
是你许默哆嗦着开口,顷刻,疯魔般大叫:最该后悔的人是你!
沈凌风!许默声嘶力竭地咆哮:是你,不是我!
失去母亲的人,不是我。
小默,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
对不起许默哭得愈发厉害:对不起。
沈凌风鼻翼发酸,倾身抱住许默,抚摸他的脑袋:都过去了,许默。
许默伸手,想推开他,半晌,两手无力地垂落,任由沈凌风抱着。
什么时候起,发现妈妈和沈凌风长得那么像。
是去年秋天那个下午,许默对母亲说,我新交了一个朋友,他叫沈凌风,是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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