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铭轩气势汹汹地步过去,到许默面前,宛如一盆冷水浇头,委屈地坐下了,耷拉脑袋:许默你怎么能这样?你一开始不把楚家还给沈哥,还和他结婚,把我弄走现在你答应我不和沈哥见面,又住进他家里许默你怎么能这样?!
许默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把沈哥抢走了!蒋铭轩又急又气地斥责:你、你真的,没有愧疚吗?许默,我拿你当朋友!
我知道。许默蓦然生出恐慌感,不知为何恐慌,却是慌张得不知所措,一开口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整个人紧张起来,抖得更加厉害,干脆两只手在身前交握,攥紧。
铭轩我我不能代替你许默断断续续道:沈医生只是,觉得他应该帮我,这双腿所以,暂时我们还在一块儿,等腿好了我就走了。
你别骗人了!蒋铭轩豁然起身,冲着他气愤不已:上次你在电话里怎么说?你不见沈哥,结果呢?你直接住进他家,许默,你就这样对我吗?你拿我当朋友吗?!
对不起,对不起,许默眼巴巴地望向他,铭轩,我保证,保证不和沈凌风有什么你别生气不好,医生交代你不能情绪激动我真的会走
你们做过了?蒋铭轩狐疑,许默扯了下嘴角,使劲摇头。
蒋铭轩不甘不愿地收了怒火,在他身旁坐下,小声嘀咕:你对我很好,我心里明白。
许默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蒋铭轩扭头看他:我相信你,拿你当兄弟,所以听你的话,不和沈哥联系,安心养病。没想到,我一回来,你们俩却扯证了。
因为我名下的财产要转移给他。许默解释:而且不能大张旗鼓地转移,结婚后转成夫妻共同财产,我想了办法,全部用他的名字,这样就还给他了。
真的?只为了这个?
嗯。
蒋铭轩仍有怀疑,许默就把沈凌风换门锁的事讲给他听,蒋铭轩从半信半疑变成七分信三分疑,末了再三叮嘱许默:那我们说好了,等你腿好,就离开。
消失,去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让沈凌风永远见不到你。
许默脸上绷着笑,笑容都快僵硬了,点点头:好。反正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肖家待他很好,终究不属于他,楚家也回不去了,至于许家,去了就是自投罗网,不如到没人知晓的地方安静生活,如果能好起来的话。
他将用余生孤独,偿还他所犯过错。
接下来两人便没再说什么,许默接着玩消消乐,蒋铭轩坐在他旁边,盯着他,瞅了又瞅。
许默,他忽然开口,你打算一直住沈哥家里吗?
许默猝然抬头,总觉着蒋铭轩话里带了威胁,他揪紧床单又松开:你帮我拿下轮椅,我出去重找地方住吧。
好!蒋铭轩冲去客厅搬来轮椅,帮着许默坐上去,然后推他出门:等你找到地方住,我回来告诉沈哥,好让他放心。
关门前,他好心地问许默:还有什么东西忘带吗?
许默摇头:没有。
蒋铭轩关上房门,推许默进电梯,两个人离开公寓。
等到沈凌风跑遍三条街终于买到游戏手柄,回来一看,人走茶凉,卧室里又没了许默身影。
第39章
沈凌风简直快急疯了,冬天天黑得早,这会儿没到七点,夜色便沉下来,他跑出公寓,连门都忘记锁,边跑边打许默电话。
前两次没接,等到第三次,终于接了。
却是蒋铭轩:沈哥?
彼时两人在青旅落脚,许默刷卡交了住宿费和押金,被蒋铭轩推进单人标间,除了沈凌风的单身公寓,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住过最简陋的地方。
许默也累了,肚子有点饿,没心情和蒋铭轩扯皮,费劲地把自己刨到床上,撩起被子钻进去睡觉。许默有点认床,闭上眼睛睡不着,听见自己手机响。
蒋铭轩恰好进来,拿了许默手机按下接听。
是沈凌风。
许默呢?他没好气地问。
蒋铭轩无辜:跟我在一块儿。沈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你们在哪儿?沈凌风没工夫和他扯有的没的,他只想找回许默。
电话那头的蒋铭轩却沉默,半晌,他喃喃低语:你就只关心许默,他明明答应我不见你,却还住你家,我就把他带出来了。
沈凌风立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头,路灯晃眼,他头脑发昏,寒风比往常愈发凛冽,沈医生浑身发冷,咬着牙:蒋铭轩,你有病是不是?
蒋铭轩挂断电话。沈凌风不停回拨,然而对方干脆利落关机。
蒋铭轩把手机丢回许默身边,许默看了眼,没说什么,蒋铭轩丢给他面包:我刚去买的,饿的话就吃吧。
许默想了想,摇头:不饿。
那你休息,蒋铭轩说,我在隔壁。
嗯。
蒋铭轩走了。
许默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也没开机,睁开眼定定地凝视虚空,良久,悄然将眼帘阖上,睡着就不饿了,他心想,翻身面朝窗户那面,裹紧不太保暖的棉被。
沈凌风沿他家附近开始找,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许默,整个人被偌大无力感笼罩,他又把许默弄丢了,比上一次大海捞针地找许默更绝望。
就好像明明已经到手的宝贝,他只是放在那儿,转了个身,一回头,拥有的就又失去了。好不容易带许默回来,却在带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把人弄丢。
沈凌风沿着马路,挨个挨个地问过去,越问越绝望,茫茫人海,他像只无头苍蝇乱转,饥肠辘辘地熬到凌晨,蹲在大马路边,一时间竟然想哭。
那也太丢人了,沈凌风撑着灯柱站起身,继续寻找。
许默睡着了,但他住的房间实在简陋,窗户关不严,漏风,空调没什么用,被子聊胜于无,许默又怕冷,大半夜被冷风吹醒,几乎冻成冰棍。
他想下床去关紧窗,轮椅就在床边,许默挪动身子过去,想将自己挪到轮椅上,手臂刚露出被子外,一阵突出起来的风吹进,冷针似的扎进皮肤,许默一哆嗦,飞快将胳膊收回被子里,打了个喷嚏。
许默卷紧棉被,放弃关窗户的打算,叹口气,冷得睡不着。
·
沈凌风毫无章法地寻找,从满街熙攘人群,找到人迹寥寥,一整夜快过去了。
他斜靠电线杆,浑身发热,手脚却冰凉,突然想起,得找人帮忙。
许是弄丢许默,连智商也跟着一起弄丢,沈凌风倒抽凉气,手忙脚乱打同事乔离电话,乔离没醒,魏延泽接了:沈医生?
沈凌风喉头发干,嗓音沙哑,把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魏延泽无语至极:你那个朋友,跟你有仇吧。
沈凌风心情复杂。
魏延泽联系了严衍,找人的事情交给警察要快点,半个多小时后,严衍传回消息,报了青旅名字和地址。
比沙漠中久行的旅人看见绿洲还要激动,沈凌风拔腿狂奔,十多分钟后,终于赶到青旅,那一刻泪水都到眼眶边上,沈凌风抹把眼睛,冲进去找前台。
许默发烧了,他体质弱,受不得寒凉,熬了一整晚,终于没熬到深冬寒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只觉头昏脑涨。
门外想起剧烈敲门声,熟悉的声音大喊:许默,许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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