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王如何拒绝爱意 第8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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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丽夫人走进来的时候,女王正坐在昏暗的光线里沉思。

年轻的银发女王肩上披着暗红色的外套,上面的钻石别针隐约闪烁。这些天来朝臣和使者如流水般地来来往往,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女王年纪虽轻,却已是老道的政客。不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亦或者是其他国家的探子,都难以从她这边得到任何答案。那张精致的脸上,永远带着优雅但难以琢磨的微笑。

以鲁特使者的话来说,就是“她使你感到亲和,但除此之外,你什么也得不到。”

凯丽夫人替女王钳亮烛心,她注意到女王双手交叠在小腹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火焰,神情严肃。

“他们在等您表态。”

得益于女王的有意培养,凯丽夫人已经不仅仅是一名宫廷的女官。

在罗德里大主教离开宫廷,前往玫瑰海峡的这段时间里,凯丽夫人低调地接手了很大一部分间谍头子的工作。女性的细腻和直觉在这一方面发挥出人们以前所未曾察觉的优势,并借助多年来的宫廷管理经验,凯丽夫人不动声色地将上流夫人、侍女茶余饭后泄露的东西,也编进了这张情报网中。

女王也有意培养她的政治才干。

“您的看法呢?”她宽和地问。

“我自然希望能够就此结束,”凯丽夫人直率地回答,“但我知道,您不希望谈和,而奥尔西斯陛下更愿意要一份和约而且战争。他的弟弟正在兴风作浪,他必须足够小心戒备。如果谈判,约翰六世会让鲁特得到更多的好处——以使我们的盟约破裂。我们为这场战争已经准备太久,仅仅夺回森格莱岛,不足以弥补我们的损失——鲁特也看到了这点。”

“这就是国家啊。”女王对凯丽夫人微笑,“我们总是该衡量最大的利益,此时的朋友彼时的敌人。”

“我们可以拒绝谈判。”

“不,”女王轻轻地摇头,“仅凭罗兰不足以点燃天国之海。”

“所以您是在等待吗?”凯丽夫人若有所悟。

女王颔首。

夜晚的天幕下一只信鸽自黑暗中出现。凯丽夫人急忙上前打开窗,从信鸽腿上拆下了信。她转头看向女王。

“拆吧。”女王温和地说,“我们等的消息应该到了。”

凯丽夫人摊开信纸。

哪怕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上面用密语传来的消息时,还是不由得露出了错愕神色。

——圣特勒夫斯二世对约翰六世下达了大绝罚。

第106章叛教之徒

“大绝罚。”

凯丽夫人喃喃,又轻又薄的信纸,猛然承载了这个时待的动荡。

绝罚又称为“革出教会”,本来只是一种对犯了罪过的信徒的处罚,通过对他的回避和隔离使其忏悔。但到了12世纪末,13世纪初,绝罚已经成为一种教会针对世俗的国家刑罚,逐渐分为“小绝罚”和“大绝罚”。[1]

历任教皇们向来将绝罚作为镇压异端和控制世俗的手段,对于君主们而言“大绝罚”永远是悬于他们头顶的利剑。

一旦被判以“大绝罚”,君主与他的臣民之间的效忠誓约即刻取消。当然,在实际生活中,大绝罚威慑意义大于现实意义,军队和将领并非绝罚令下达就真的不再追随他们的君王——历史上,国王被除以绝罚,却反过来带领军队进攻教皇国的事并非没有发生过。大绝罚真正的威胁,在于绝罚期间,诸侯与封臣,有正当的理由发生叛乱,乃至征伐他们的君主。

它带来的最大破坏,在于政治动荡。

约翰六世的大绝罚由教皇本人亲自下达。

圣特勒夫斯二世在圣城罗纳高喊出绝罚判决时,十二位身着红衣的枢机主教同时将手中的蜡烛弃之于地,以足碾灭。紧接着,雪片般的宗教告示从圣城出发,送往世界各地的教区。[2]

约翰六世被除以绝罚的原因是在不久前,他以“令人震惊的可怕的惨绝人寰的”手段,杀害了他数位年轻的血脉亲人,其中包括年仅十岁的拥有王国继承权的侄子,并公然侵害勒索众多信徒。

可以预见,大绝罚令将在雅格掀起怎么惊心动魄的狂澜。

约翰六世该感谢新旧教派冲突,教派内部的分裂在数十年内削弱了教会的力量,否则来自教皇亲自下达的大绝罚将更加可怕。

“而现在,他还有一搏之力。”

女王将密信投入壁炉,轻飘飘地说。

她将视线投向了教皇国,目光似乎已经越过了罗纳城的高墙,掠过了医院骑士团落到了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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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一次教皇下达针对君主的大绝罚已经过去了近一百年。时隔百年重新出现的大绝罚吸引了整个世界的注意,远至异教徒的土地都有所听闻。

西乌勒的军队正在行进,铁甲在辽阔的大地上形如长龙。

率领此次出征的穆萨将军目睹金发蓝眼的阿瑟亲王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笑意吟吟,令人毛骨悚然。自从那次谈话后,穆萨将军不知道为什么,就对这位长相阴柔的西方人产生了一种恐惧。

这一次率兵进攻教皇国,穆萨将军其实很想将主帅的位置推脱掉.与阿瑟亲王共事总让他觉得自己是在万丈高崖的悬绳上行走,谁也不知道阿瑟亲王这个神经病会不会一时兴起,砍断他们所有人的绳索。

就像现在,穆萨将军根本不在乎那戴三重冠的教皇给约翰六世下的大绝罚有什么用,却不得不提心吊胆地在意阿瑟亲王得知这件事后,会干出什么事。

没有多少西乌勒的勇士愿意靠近阿瑟亲王。

他们当然没有参与到那天关于“烈日”与“王冠”的对话,之所以不愿意接近他,大概是因为人类的本能会让他们直觉地排斥一切与之迥然不同的异类——疯子就为其中翘楚。尽管这些天,阿瑟亲王随军而行,像个游手好闲的贵公子没有什么差别,偶尔画画,常于演奏,一派无害。

穆萨将军信奉人如鹰犬,一切皆为捕食。

但他搞不清楚阿瑟亲王所注视的猎物到底是什么,这便让他感到不安。他根本看不出,阿瑟亲王想要从这场他不遗余力推动的战争里得到什么好处,自然无从判断他会有什么举动。

更令他为之揪心的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眼见着阿瑟亲王笑吟吟地驱马过来,穆萨将军拔刀的心都有了。

几句简短的对话之后,穆萨将军的亲卫们就看他脸阴沉了下来。随着,跟随那位阴柔到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外来亲王一挥手,几名从头到脚笼罩在黑衣里的随从乌鸦般离队而去,而穆萨降临未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