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龙撇了撇嘴,一脸不服:要不是我让人把各大门派的修者都困在他们门派里,你这烟华楼隶属魔界的风声早走漏了,说的话哪儿有人信。
这都过去三个月了,该传的早传遍了,你是不清楚凡人的心理,越是传得厉害的越没人关注。燕方时笑得跟狐狸似的,狡黠道,他们才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传得范围够广、闹得够厉害,那就是真的。
银宿被他这话惊到了,嘴里的鸡腿险些掉到桌子上:这是真的?
燕方时颔首:自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呢?天下那么多事,哪有人有心思一一去查是真是假,这凡人们呐,只自己的生计就够操心的了,顾不上别人,此时议论也不过是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青龙懵懵地点点头,他不清楚人心人情,不过没关系,只要跟着眼前的人就好了,还有主人,只要他听主人的安排,就一定不会出错。
两人之前一直分别进行手中的事,现下烟华楼的事处理完了,燕方时便准备跟着银宿去附近的门派里围观一下。那在浮屠百景图里被困了上千年的邪祟精怪,一朝没了禁制,就跟放出去撒欢似的,折腾的手段花样多得数不胜数,燕方时早就有所耳闻,一直想着去近距离观摩一下。
谁料两人刚出酒楼,姜氏姐妹就带着曲归竹急急忙忙的找来了,曲医修急得满头大汗,一上来招呼都不顾打,直接就扔下一个惊雷:尊主不见了!
封止渊身体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他睡了百日,堪堪是养好了一部分,遮日留下的剑伤不知为何自发痊愈了,剩下的刀剑法器伤害仍在修养。
刚醒来的几日,燕方时一直盯着这位不省心的主儿在魔宫中安心休养,他和银宿离开魔界时还嘱托曲归竹好生帮封止渊调养身体,如今他刚出来没几天,那位任性的祖宗就跑没影了。
不怪曲归竹急成这样,搁谁都急,正邪大战上,原本常戴着面具的魔尊以真容示人,正邪两道俱知晓了他真实的面容,以封止渊的个性,又是决计不会易容的。
眼下除去魔界中人,各大门派还不知道魔尊醒了,但烟华楼与银宿等人做的事,已经让魔界与各大门派结下梁子了,若是封止渊的行踪被泄露出去,定会招致各大门派的报复。
魔尊再强,也无法抵抗众人围攻,何况他身上有伤,正邪大战之事,就是警告。
燕方时被这五个字炸的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当街跳起来,火急火燎地问:怎么会不见的?不是让你们看着他吗?什么时候不见的?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他一连问了一大串,曲归竹只挑了其中一个回答:刚刚发现不见的,我立刻就从魔界赶过来了,除了你们,其他人都还不知道。
封止渊任性归任性,却也不是个没脑子胡来的性子,燕方时沉下气来,沉吟半晌,问道:尊主可留下过什么东西,像是信或者话?
曲归竹从怀里拿出一颗小小的珠子,迟疑道:这个是吗?放在药碗里的。
芥子境!
燕方时刚沉下去的气又窜上来了,顶得他天灵盖都像在冒火:这祖宗呦!
芥子境是魔尊突发奇想做出来的小玩意,原先只是做出来好玩,后来不知怎么,封止渊发现了芥子境具有神奇的力量,研究着研究着,就做出了一枚能保命的芥子境,这事只有与封止渊亲近的燕方时知道,世人只知芥子境是魔尊的标志,却不想其中会有这妙用。
封止渊留下这个,是什么意思?
燕方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那是封止渊处理完三十一门的叛徒时随口念叨的:小天地竟然承认了他,连保命的东西都交了出去,难不成是猜到我日后能用得上?
燕楼主凭借他优秀的大脑,瞬间就猜出了事情的始末,他揉了揉眉心,长叹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尊主去找昭元仙尊了。
众人:???
怎么找?昭元仙尊不是被劫雷劈得渣都不剩了吗?
难不成是找骨灰?
凭尊主的性子,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将那人放下的,即使那人真的死透了,尊主也势必要亲自去确认无疑。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是深隽入骨的爱,还是独自一人被抛下的恨。
燕方时摩挲着手中的芥子境,忽而笑起来:也罢,能不能找到再说,就当尊主是出去散心了吧,把尊主的消息都瞒下来,同时咱们也得把各大门派看住了,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去找尊主的麻烦。
封止渊不在,燕方时俨然成了众人的主心骨,一致同意后,姜氏姐妹与曲归竹便也没回魔界,直接跟着往附近的门派去,看看热闹送送礼,正邪大战损失那么多,总得好好讨回来。
其实燕方时等人也是多想了,与此同时,他们惦记的魔尊大人正窝在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呢,别说人了,这深山老林里连个活物都难找,实在不用担心泄露踪迹被仇家找上门。
封止渊眉眼深沉,他之前在傅斯乾的神魂上种下了烙印,虽然出发点不怎么光明,但此时竟意外的排上了用场。
能察觉到微弱的神魂气息,可以断定,那天杀的玩意儿确实是能遗千年的祸害,劫雷都没劈死他。至于劈成什么样了,在山林中残留着他走过的痕迹,封止渊冷笑一声,虽然痕迹很淡很轻,但并没有神魂消散的征兆,这足以说明傅斯乾尚存在于世间。
并且是好好的,完整的。
追寻着傅斯乾神魂的气息,越靠近感应越强烈,封止渊已找了好几个山沟沟,找得他恨意满满,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神魂怎么一直往深山老林里钻,是准备当个孤魂野鬼吗?
说得好听,还说会去找自己,结果拖了这么久。
封止渊一鞭子将面前的树枝抽开,这几日沿路找过来,从满心担忧找到一脸冷漠,心里那点感动都被磨散了,全变成了对于傅斯乾活得好好的却没来找自己的质问,等他找到人,定要好好的收拾一顿。
此处是一座空山,人迹罕至,这座山中留下的痕迹比之前都明显,山中雾气萦绕,一路走来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四周一片空濛。
行至深处,大雾浓郁,几近掩盖了天日。
封止渊这时才觉察出不对劲,他停在大雾之中,指间流窜的青光滋滋作响,九灭对于危险的感应十分强烈,有不少次都是九灭给他提的醒。
封止渊倒也不惧怕,他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手痒得很。
雾气深重,夹杂着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随着时间推移,香气越浓重,且那香气似乎有迷惑人感觉的作用,渐渐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
手上的刺痛将他从迷蒙的感觉中拉出,封止渊连忙封住了嗅觉,心神一转,他将青光揽入袖底,顺势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轻微的声音响起,像是踩在树叶草地上,吱吱呀呀作响。
封止渊暗暗将神识铺展开,他看到迷蒙的大雾之中,一个人悄手悄脚地走出来,那人身量不高,像个半大的奶娃娃,衣襟上绣着流云纹样。
小娃娃慢悠悠凑到封止渊旁边,蹲下身,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突然惊呼出声:呀!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清脆的男声响起,随后又一个少年走过来,这人比奶娃娃略高一筹,穿着和奶娃娃相似。
奶娃娃指着封止渊,两只眼瞪得圆溜溜的:你看,是他!
那少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就怔在原地,如遭雷劈: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封止渊心中打鼓,他确定自己是真的没见过这两个孩子,但对方却好像认识自己一般,这叫他略微有些疑惑。
那少年很快冷静下来,将奶娃娃抱到身后,碎碎念道:怎么办,就当没看见,把他扔在这里吧,别管了,我们不能被发现,没错,快点离开,就当不知道。
奶娃娃重重一哼:流霭!怎么可以当不知道呢,他应该是吸入了雾气中的香毒,不管他的话,他会死的!
流霭?封止渊在脑海中搜遍了,也没找到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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