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至于那看不清脸的人为什么会给他一种熟悉感,这个问题以后再考虑也可以,总之他不着急,前提是能保证自己和傅斯乾的安全。

封止渊。

寂静的崖底,那清亮悦耳的声音擦过耳际,缓慢地念出这个名字。

说着,他便向封止渊方向走去。

大球像被触到了逆鳞一般,从身体里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他挡在封止渊身前,气势汹汹地瞪着一点点走近的男人。

他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像是磨碎了血肉在吸吮,透出一点极致的厌恶:坏、人!

封止渊闻言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刚才这人与晏君行没有出现时,大球就叫自己快跑,如今又说这人是坏人。

难不成大球认识眼前这人?并且知道这人会伤害自己?

甚至于,可能这人前世就伤害过自己。

你在想什么?

那人停下脚步,隔着大球看向封止渊,因为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封止渊没有回答,他对这个人不了解,明明记忆中从来没有关于这人的东西,却会有一种发自心底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伴随着战栗,像是寒风灌进骨头里,透出阴冷的气息。

此时他无比希望,自己已经融合了敛魂灯里的神魂碎片,那样大概就能明白眼前一切困惑的原因。

那人微微低下头,对着傅斯乾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看来你还挺爱他的。

这笑声十分悦耳,听起来有满满的愉悦味道,在愉悦之中又夹杂着深深的无奈叹息。

尽管封止渊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也不明白他所有的情绪为何而来。

一旁晏君行正在打量着乐正诚,镂云扇隔着几公分,慢慢从乐正诚长满眼睛的头顶滑下,停在他的咽喉处。那蕴藏着邪光的眼睛里满是瑟缩,他在呜呜地叫着,邪祟侵占了乐正诚的身体,此时乐正诚所表现出来的所有情绪,做出来的任何动作,都不是他自身的意识。

身后传来轻微的笑声,那笑声中简单明显的愉快意味,听得晏君行撇了撇嘴。

这人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崖底静谧无声,任何一点突然发出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某些被忽略的细枝末节浮出水面。

滴答滴答的粘稠水声连绵不绝,邪祟不能动弹,也合不上嘴,歇斯底里的哀吼声都被压在喉咙里。

看不清脸的男人瞥过来一眼,却是看着晏君行说道:你想救他?

晏君行极轻地嗤了声,握着镂云扇缓慢上移,移到乐正诚身体发生邪祟异变后被眼睛挤得扭曲的嘴巴前。

突然一道凌厉干脆的声音响起,从镂云扇中冒出的短刃直接捅进那张嘴里,将那烦人的声音尽数阻绝。

晏君行不紧不慢地退到一旁,脚步不停,手中玉扇唰地一声打开,将从那邪祟身上喷溅出来的粘稠液体扇落地上。

他长身玉立,在这崖底依旧笑得风流无双,那正是三公子才会有的风采,晏君行略带嘲意地玩味道:救他?

看不清脸的男人快速瞥过乐正诚,没有过多停留,像是那东西实在脏污,多看一秒都是煎熬。

他举手投足间像是带着天生的贵气,仿佛本该远隔天阙,在重天之上藐视一切。

封止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这人随意瞥过去的一眼,都是纡尊降贵。

这念头和它的内容一样,都怪异极了。

崖下昏暗无光,只靠敛魂灯那一点光晕,根本照不亮周遭的景象,不过杯水车薪。

风雪之中的焰火,终将为风雪覆盖。

封止渊心中一紧,敛魂灯上的光在变弱,准确来说,是金光在变得越来越淡。也正因如此,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那点被收拢起来的赤色更为鲜艳,像是心头点下的朱砂。

扎眼。

神经太过绷紧,直到此时封止渊才反应过来,因为灵力消失,原本封住的嗅觉已经恢复了,腐尸上传来的恶臭熏得他眼前发黑,几乎要吐出来。

他吞咽了下,拧着眉将恶心反胃的感觉压下。

晏君行意味不明地笑:魔尊大人可真会坏别人好事,莫非这祸世魔头的名号,就是你坏了别人好事才得来的?

坏了好事?封止渊面色一沉,刚欲回嘴,就见一道劲风卷过,晏君行当即被击得倒退数米,捏着镂云扇吐出一口血来。

一道隐含怒意的威严声音:你不配这么说。

出手的是那看不清脸的男人!

封止渊眯了眯眼,心中疑惑不已,他按捺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这人刚才是在维护自己?

他垂下眼皮,心中隐隐有了点猜测,不过需要验证一下。

你不是魔头。

那男人又走近了几步,相比于刚才对晏君行说的话,这次他的语气更为平和,听起来竟有几分安慰的味道。

大球挡在封止渊身前,慢吞吞地发出一声嘶吼:滚、开!

他的竖瞳已到作战状态,整个人气势汹汹,做好了准备,与男人进行关系着生死存亡一战的准备。

男人身上陡然爆发出强烈的杀气,有如实质般袭来,迫得人浑身一颤。

在大球身上,封止渊体会到了强烈的保护心情,强到他不愿意接受,强到他有胆量以凡人的状态去面对恐怖的敌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封止渊重重地握了下傅斯乾的手,松开了环抱着他的胳膊,又将敛魂灯放到傅斯乾怀中,无比郑重地在心里唤了声眼前人的名字,然后才转身往大球身旁走去。

傅斯乾依旧没有反应,在他怀中,敛魂灯散发出淡淡的光,照亮了他那双空洞的眼。傅斯乾的眉目本就生得锋利冷硬,一旦没有表情,就显得无比冷漠,像是风霜斫出一般,十分不近人情。

恰如此时此刻。

封止渊款步而来,傅斯乾说得没错,他心软得很,虽然被背负着祸世魔头的命格,但他似乎总甩不开那可笑的担当。无论是在正邪大战上,还是在此刻,封止渊清楚,他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为保护他而死。

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大球眼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他缓慢地转身,因为实在太慢,刚侧了侧身,封止渊就走到了他身边。

不、要!

竖瞳中露出祈求的哀色,大球眼底的血意又浓厚了几分。

封止渊拍了拍大球,那炸开的鳞片一经他触碰便恢复了平静,乖顺地伏在他手下,他眸中划过惊诧,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

晏君行被那一击重伤,此时半跪在地上,看到封止渊的行为,惊诧地瞪大了眼。

他捏着镂云扇的手下意识开始动作,指尖耸动得飞快,随着手上的快速动作,一时间又吐出一口血来。

封止渊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慢条斯理地走到那看不清脸的男人面前,他垂下眸子的阴翳被周遭吞噬,融为漆黑崖底的一片虚影。

太黑了,让这里亮一些吧。

四周静谧无声,星沉风停,万物屏住呼吸。

gu903();随即而来的是一声轻笑,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后崖底大亮,没有人看到男人是什么时候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