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中州冀州虽距上京不远,但叛军一路急行而来,所带辎重必定不多。加上天寒地冻不宜久战,一旦他们过了皁河,必定会有一番搜刮以补充兵力。
最先遭殃的是周边的城镇村庄,以及其中百姓。
他在朝为官多年,历经沉浮,不是完全不懂朝中纷争,这些日子永安王与皇帝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也不是看不明白。甚至在得知永安王中毒后王府发生的诸多事情后,他也能理解永安王所做作为。
只是在他心中,百姓永远在最前。所以他才不得不厚起脸皮,亲自走了这一趟。
从前永安王落难,他未曾相助一分,如今却要伙同其他人逼他以德报怨,实在厚颜。
李凤岐看懂他的愧疚,并不在意,他语气平和道:先前之事,乔大人不必愧疚。此事一是李踪封锁消息,二则是我并不愿在局势未明前多有牺牲。
以他的地位功绩,李踪当初趁他中毒将他囚于王府折辱之事若是传出,朝堂中不可能无人替他说话。此事一则是李踪有意隐瞒,消息不灵通的只以为他是被囚于王府养病而已;二则是他早做准备,令五更暗中传话,提醒心腹官员不必为他与李踪起冲突。
当时他中毒卧床不起,若是亲近他的朝臣为此与李踪起了冲突,恐怕李踪会借机清理他的人,届时这些人白白牺牲不说,他重回朝堂后,料理殷承汝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顺当。
乔海仁微讶,随后明了他的用意,拱手道:王爷高义。
李凤岐摆摆手,也不与他绕弯子,直言道;乔大人来这一趟,我也不与大人绕弯子了。皁河之役,我绝不会插手。但大人之担忧,也不会成真。
乔海仁仍有疑虑:王爷何处此言?他直言不讳道:陈云庸才,神策军养尊处优,无论如何都不是殷氏对手。
这些年殷家盘踞云容,实力不可小觑。尤其是殷啸之,虽然年事已高,但在李凤岐横空出世之前,他在军中颇有声望,亦是将才。只是这些年年纪大了,方才不再显山露水。
北昭将才青黄不接,除了李凤岐,他想不出军中还有谁有把握与殷啸之一战。
李凤岐手指沾了茶水,在石桌上画了数个圈,手指滑动间,他道:云容都督府辖下,分中州、冀州、陆州。中州为殷承梧所掌,冀州原也是殷承汝镇守。陆州则是殷啸之的心腹将领漆典坐镇。三州加起来,兵力约有十二三万,但如今,殷啸之只点了八万兵马,而陆州并未有动静。
他点到即止,看着乔海仁笑道:我这么说,乔大人该明白了?
乔海仁沉吟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道:是老臣将王爷看低了。李凤岐不是不管,而是不需要管。
京畿三州,既是守望相助,也是互为犄角。如今殷氏反叛,中州冀州随之而起,陆州却并无动静,足以说明漆典与殷啸之在此事上并未达成一致。漆典是殷啸之的副将,跟随他多年,对中州冀州情况极清楚。若是他出兵驰援,叛军必会面临困局。
而殷啸之若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必定也会对其有所顾忌,不敢贸然过皁河。毕竟过了河,想再退回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场仗,恐怕没那么容易打起来。
大人一心为民罢了。李凤岐摆手。
乔海仁得了答案,神色舒展许多。再三拜过李凤岐后,方才告辞离开。
待人走了,叶云亭方才出言道:王爷就这么告诉乔侍中了,不担心他转头告知李踪破局之法?
实际上这局看似危急,实则十分易解。
叛军最大的问题便是长途奔袭,粮草不足,加上天气恶劣,耗不起。上京看似不堪一击,但只一个拖字诀,就能拖死殷氏。
更何况加黎州在其后方,前方陆州随时可能出兵驰援。前有狼后有虎之际。殷啸之若是足够明智,便不会轻举妄动。
事实上,叶云亭也一直没想通殷啸之忽然陈兵皁河到底意欲何为,但凡他没有昏了头,这时候应该是盘踞中州冀州,逐步攻占相邻的禹州樊州,扩充兵力,再图谋南方州郡,便可与上京分庭抗礼。更何况禹州樊州富饶,还接壤东夷,不论进退都有路可走。
天寒地冻的时节,长途奔袭攻打上京,实在是下下策。
大公子七窍玲珑心,竟然连这也想不明白?李凤岐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揶揄地看着他。
是我愚钝。叶云亭有些赧然,他确实没想明白这一层。
破局的法子实在太简单,若是李踪知晓了,只需陈兵皁河,按兵不动。便能逼退叛军。若是再狠一些,拖到殷啸之不得不撤兵之际,再暗中派加黎州兵马在中州冀州地界设下埋伏,趁其士气低落人困马乏之际突袭,便能一网打尽。
他想不明白,李凤岐既然不打算帮李踪破局,为什么又要将破局之法告诉乔侍中。这不就是间接告诉了李踪?
李凤岐眯着眼欣赏他面上绯色,他捻了捻手指,压下了碰触的欲念,倾身靠近他,眉眼含笑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大公子若是愿意叫我一声老师,我便告诉你。
?叶云亭缓缓皱起了眉。
三人行必有我师,李凤岐替他答疑解惑,他叫一声老师本也无妨。但他的语气太过暧昧,总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
李凤岐见他面露迟疑,又靠了回去,欲擒故纵道:不叫便罢了,这问题简单得很,大公子自己也能想出来,
他越这么说,叶云亭越抓心挠肺地想知道缘由。
他嘴唇蠕动片刻,到底经不住诱惑,低声叫了一声老师。
这词他本是叫惯了,从前没少如此唤常裕安。但现在对着李凤岐喊出来,总有种强烈的羞耻感,叫他脸颊都有些发热。
他甚至垂着眼睛没敢看李凤岐。
王爷这下愿意为我解惑了?
李凤岐眉目欢喜,细细咂摸了一下这里面的滋味,方才不紧不慢地告诉了他答案:我之所不怕乔海仁告诉李踪,是因为就算他说了,以李踪多疑的性子,也不会信。
当初是他一力主张让乔海仁官复原职,如今他谁也没见,唯独只见了乔海仁。还告知了乔海仁破局之法。
以李踪之多疑,恐怕只会以为乔海仁是他的人,对其生疑。
更何况,这中间还有个韩蝉,他总觉得,殷啸之的反常举动,与韩蝉脱不了干系。
他靠进椅背,一手支着额侧,笑眯眯地看着叶云亭:大公子想不明白,是因为将李踪看得太高了。他凝着叶云亭温声道:李踪可没有大公子这么通透聪慧,一点就通。
叶云亭被他夸得撇开了眼。
第54章冲喜第54天御驾亲征(补)
李凤岐的说法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李踪果然没有采用乔海仁之建议,而是再命使臣赶赴前线督战,同时又连下两道圣旨,命加黎州与陆州尽快出兵驰援。
皁河的陈云迎到了使臣,接到了圣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迎战。
他虽然平庸无才,但也不是看不懂形势的蠢货。这些日子叛军在皁河对岸安营扎寨,唯有殷承梧带领小拨人马越过结冰的河面,时不时挑衅一番。这做法不像是要动真格,更像是在戏耍他们。
他隐约觉得其中有些不对,但使臣送来的圣旨命他务必将叛军阻击在皁河,等待援军赶来。他只能将那点不对劲的猜测抛到了脑后去,在使臣的监视下,点齐人马主动迎战。
神策军第一次主动出击。陈云命副将带人到河边叫阵。
对岸的殷承梧听着营外动静,丝毫未被那副将的叫骂激怒,他淡淡一笑,给殷啸之斟了一杯酒,沉声道:那小皇帝果然没采纳永安王的建议。
殷啸之端起酒杯,却不饮。将酒杯在手中转了转:他做贼心虚,怎还会信永安王的话?他阴沉一笑,将杯中酒尽数洒在窗外:按计行事,我必要取他项上人头祭你小弟!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