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冲喜重生 绣生 2353 字 2023-08-29

最后只叫叶云亭和老大夫跟着回了院子。

朱烈和五更被打发出来,实在不甘心,等人回了院子,他们将王府布防重新安排好,确保不会被人探听之后,又偷偷摸摸蹭到正院外头的树上,一人一棵树守着。

王爷这腿伤了数月不见好,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担忧的。现在眼见着有希望能好起来,都有些沉不住气。

***

王府这边严阵以待,皇宫的气氛也沉凝着。

自叶泊如发现了暗室,韩蝉的身份就浮出了水面。李踪带着那两本卷宗在昭纯宫里守了一整晚。

这一晚上,他想了许多。他与韩蝉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他那个荒淫昏庸的父皇。

他将卷宗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几乎可以确定赵家这桩案子,就是一桩冤案。卷宗错漏百出,甚至连认罪书都没有,就盖棺定论,判了满门抄斩。实在太过荒唐。按照卷宗的时间推算,那时候皇祖父年时已高,精力不济,诸多事情已经是他父皇在操持。

是以赵家覆灭,与他的父皇脱不了干系。排除异己或者借机报复都有可能。

想明白的那一瞬间,他是怨恨他的父皇的,但接着又又有些庆幸。若不是赵家的冤案,韩蝉便不是韩蝉,更不会入东宫做他的西席先生

我会补偿你的。

他凝着韩蝉憔悴苍白的面容,枯坐到天明。

次日一早,太医又来施了一次针,韩蝉终于退了热,自昏迷中醒来。

初时他目光还有些混沌,待看清周边环境,又瞧见李踪后,神色就冷下来:陛下又不杀我了?

我都知道了。李踪的手颤了一下,却还是将那两卷卷宗摊开来放在他面前。

韩蝉的目光落在卷宗上,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他方才极轻地笑了一声,嘲讽道:怎么,陛下也要如你父亲那般,赶尽杀绝么?

他的一双眼睛极冷,如利刃直直插进李踪心口。

有一瞬间,李踪几乎落荒而逃。他与韩蝉之间,隔着的不只是身份与年岁,还有赵家满门的血海深仇。

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

他勉强笑了笑,声音温和下来:我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

韩蝉低垂着眼睫,对他的话不屑一顾:补偿?我不需要陛下的怜悯。

不是怜悯。李踪急忙忙道:卷宗我看过了,赵家的案子错漏百出,本就是一桩冤案。

冤案?韩蝉这才抬眸看他,依旧是嘲讽:陛下也知道这是一桩冤案?他似想起了什么,语气憎恶道:先皇昏庸无能,却偏偏觊觎太子之位,一朝得势,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知多少。蒙冤受屈的不只是赵家!

可你要我如何?李踪咬牙:他是我父皇,案子是他办的,与我无关!我能为你做的,不过是替赵家翻案罢了!我还能如何?!

他满含怨愤的话叫韩蝉静默下来,良久,才又道:你愿意替赵家翻案?

只要你好好养病。李踪收敛了怒意,替他掖了掖被子,道:我会还赵家清白。

他凝着韩蝉的眼睛,缓缓道:父皇的错我会尽力弥补。但此事了后,我希望老师能放下上一辈的恩怨,父皇是父皇,我是我。

这一番话可谓推心置腹,韩蝉闻言默了良久,方才说:好。

听到他的回答,李踪神色开怀许多,他站起身,道:老师好好养病,赵家的事,便交给我。

说完便脚步轻快地走了。韩蝉甚至听见他在外面吩咐崔僖,叫他多派些人来昭纯宫。

喧闹了半晌,外头隐约传来恭送的声音,应是李踪离开了。

紧接着门口又传来脚步声,韩蝉侧脸去看,就见崔僖亲自端着汤药进来,对上他的目光,放下汤药抚掌赞叹:不愧是太傅大人,这般境地,竟也能转危为安,陛下知道了真相,如今恨不得对你掏心掏肺。就是赵大人的亡魂,恐怕要不得安生了。

韩蝉撑着手肘,缓缓坐起身,混了银丝的长发自肩头滑落,却半点不见孱弱:崔常侍与赵家非亲非故,未免操心太多。

我只是不忍见陛下一腔情意,却被太傅大人玩弄于股掌罢了。崔僖面上笑吟吟,眼神却带着探究:太傅大人就半点不觉得亏心么?

我之行事,向来俯仰无愧于天地。韩蝉轻蔑一笑:你对皇帝又有几分忠心?何必假惺惺。

崔僖闻言笑容愈盛:太傅大人这就错了。我这人虽睚眦必报,却也从不欠人恩情。陛下提拔我,我为陛下办事。这恩情已经还了。

他将汤药放在韩蝉手侧,最后只道:太傅趁热将汤药喝了吧。我还有事,就不与太傅多闲话了。

见他退了出去,韩蝉端起案上汤药一口饮尽,垂眸思索着,这个时候,李凤歧该已经拿到了解药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本该是李凤歧与他联手,将当年真相公诸于世,逼迫李踪禅位,让皇位重归正统。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可偏偏李凤歧冥顽不灵,他只能使出下毒之策。让他看清所谓的兄弟情深。

却没想到即便如此,李凤歧也不愿与他合作。

既然如此,他便只能用自己的法子了。

韩蝉赤足下床,推开窗看着外头恢弘的宫殿群,轻声道:这皇位,只能由殿下的血脉来坐。

***

叶云亭与老大夫,寸步不离地守在李凤歧身侧。

李凤歧见他一脸担忧,有些好笑又有些暖意,拉过他的手哄道:你去睡一觉,说不得我就好了。

睡不着。叶云亭睨他一眼,将手抽回来,又去问老大夫:可有什么不同?

老大夫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给李凤歧把一次脉,再以银针试探他的双腿。如今已经是傍晚时分,老大夫却一直没有给出结果,实在叫他有些担忧。

确是解药。老大夫反复对比了几次脉案,面露喜色:王爷体内经脉在逐渐打通,双腿寒毒的毒性也有减弱。只是现在时间太短,瞧着还不明显。

叶云亭一喜:当真?那要多久才能彻底解毒,重新站起来?

老大夫摇头:说不太好,但毒性确实在减退。他沉吟片刻道:我再开两副药,辅助清除寒毒。这些日子我暂住王府,随时调整药量。王爷若是有任何情况,可随时唤我过来。

叶云亭一连道了三个好,叫季廉去给老大夫安排住处,接着想起什么,又肃容叮嘱道:王爷解毒之事,决不能外传。对外便说是王爷寒毒发作了,有些不好。

老大夫自然知道其中轻重,点头应承下来,才随着季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