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回去吧。”老者把狼丢到一边,自顾自地进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这天山到底有没有上水,谁也不知道,但只要是去寻找上水之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
他这算是给了江蓁蓁一个台阶下。
对其他来寻上水的人,他都是这样说的,如此一来,他们回去见至亲所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时,也好有个由头来安慰自己。
——反正这世上,根本没有上水,不是他们不救人,实在是救不了。
原以为这个小姑娘跟其他人一样,会立刻转头就走,却不想,那小姑娘抬起被冻得通红的脸,望着远处的天山,笑了:
“不,这世上,一定有上水。”
老者有几分意外:“你拿上水,是要救人?”
“唔,算是吧。”
“那人对你很重要?”
江蓁蓁想了想:“也不算太重要,但怎么说呢,我暂时不想他死。”
老者这大半生,听到过无数豪言壮志。
什么“我一定要救他,无论如何,就算是丢了我这条命,我也逃救他!”
还有什么“我对她,矢志不渝!”
总之,来天山寻上水的人,到这里时,都会说许许多多感慨的话,最后一个都没有走到天山去。
他都听得烦腻了。
而江蓁蓁这无所谓的语气,配上她那坚定不移的眼神,竟叫老者有几分动容。
他进屋,给江蓁蓁倒了杯热茶:“喝吧,这是油茶,既能暖身子,又能扛饿。”
江蓁蓁连忙接过,喝完后,感动不已:“这茶好香!”
她许久没吃过热食了。
老者笑,请她进屋,吆喝了一声:“晴儿,有客到!”
屋里,是一股子很浓重的药气。
屋内,有一个咳嗽不止的女子。
女子枯瘦如柴,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能瞧见脖子和脸上的疮疤。
仅一眼,江蓁蓁就知道,这女子活不了多久了。
晴儿有几分愕然地看着江蓁蓁,咳嗽了几下,将脖子上的疮疤掩饰住,有些羞涩的开口:
“自从到这里后,老金从来没有引人进来过,我事先也没准备一下,吓着你了吧?”
“没有。”江蓁蓁笑,“我只是饿了,所以想进来讨点水喝。”
晴儿笑:“如此甚好,我也许久没见到外人了,今日见着你,能说说话,我觉得很高兴。”
晴儿显然很信任老金,江
蓁蓁是由老金领进来的,所以她也信任江蓁蓁。
对她简直可以说是推心置腹的,一点不高兴都没有。
老金上前朝她笑笑,原本冷硬的脸,此刻变得柔和不已:“你们先坐坐吧,我去做饭,今天运气好,打到了一头狼,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晴儿眼神更加柔情似水:“嗯。”
老金走后,晴儿走到一旁坐下,面带笑意地看着江蓁蓁。
她是真的很久没见过外人了,所以盯着江蓁蓁,怎么看怎么有兴趣。
更何况,江蓁蓁虽然脸被冻伤,却还是能看得出来长得好看,晴儿眼中不无羡慕:
“你是从中原来的吧?”
“嗯。”
晴儿笑:“我刚从中原来这里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脸上满是冻疮,这地方很冷,对吧?”
她常年待在屋里,却还是一脸的龟裂,时间一长,就黑漆漆的,跟脸合二为一,看起来有几分粗犷。
“你也是中原人?来这里,难不成也是为了寻找上水?”
“算是吧。”晴儿有几分感慨,“但除去这个由头,也是为了避开世人,他们以往喜欢我,但在我得病之后,就都想叫我死。”
原来,她以前是青楼女子,得了很严重的脏病,本就治不了,在这地方养了十几年,如今已经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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