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有些不高兴,委屈得眼角都垂了下去,扁着嘴道:“你自己快活过了,就不管我!我不管,我就要试试大莲花!”
她没有繁殖过,那便是幼崽。身为幼崽就要有幼崽的样子,就要任性,就要为所欲为!
谢无妄:“……”
他实在忍无可忍,揽着她掠入莲中,采下三枚泛着青光的莲子,离开了药师莲华境。
踏上实地时,谢无妄唇角那一丝狞笑几乎压抑不住。
池子恢复了碧绿的颜色,淡淡的清气从池水中氤氲出来,缓缓飘向四周。
密室之外传来了吵嚷的声音,乱哄哄的,有哭有叫。
此刻不乱才怪了。
道君连破药王谷十八重结界,直闯药师莲华境,将谷主和魔化的少谷主扔了出来,想也知道外头该如何天翻地覆。
宁青青此刻很不高兴,因为谢无妄不许她尝试大莲花的信息素。
闷闷走出密室,便看到连雪娇将狼狈不堪的音朝凤护在了身后,左右围满了药王谷的弟子,个个皆用不赞同的眼神盯着茕茕孑立的音之溯。
音之溯身旁一个人都没有,他眼尾通红,又急又气,面对嘤嘤嗡嗡的众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音朝凤。
音朝凤已不复秘境中魔化的模样,他的身躯孱弱无依,清秀的面庞略显稚嫩,神色坚毅,眸底却隐隐有泪光晃动。轮椅毁在了药师莲华境中,他的双腿垂在地上,像两条断掉的藤蔓,更显可怜。
“母亲,别怪父亲。”音朝凤的声音温润斯文,带着化不去的苦涩,“父亲只是把道君夫人错认成了旁人,受莲雾的影响,有些神智不清罢了,待他冷静下来便会清醒了。父亲怎么会杀我呢?”
连雪娇急怒交加,高亢的哭腔破了音:“凤儿别怕!娘就算拼上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他伤你一根头发!音之溯!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不就是玉瑶走了,你迁怒于我么,你杀了我便是,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孩儿都不放过!”
众人议论纷纷,都偏向连雪娇母子,将音之溯死死拦下。
药师莲华境中发生的事情外头并不知晓。音之溯性子痴狂不问世事,这些年来谷中事务都是连雪娇在打理,少谷主音朝凤从旁协助,尽职尽责,早已得到众人认可。
再加上争执之间爆出了那桩陈年旧秘,众人都知道了,音之溯惦记着旧情人,让夫人连雪娇受了许多委屈,她隐忍多年,却始终换不回丈夫的心。
而今日,只因在秘境中看到一个长相与旧情人相似的女子,音之溯便癫狂地想要手刃亲儿,与那女子双宿双栖。
正义感爆棚的药王谷长老弟子们,都自发地站在了连雪娇母子身边,愤怒而鄙夷地拦住音之溯。
人品低劣之辈,医术再高明,那又如何?
音之溯百口莫辩,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得双耳通红,手脚颤抖。
“咦,你这个坏人还敢狡辩!”宁青青看着这一幕,着实是惊奇不已,“难道你以为我已经死掉了吗?”
音朝凤俊秀的脸上丝毫慌乱也没有,只浮起了浅浅的苦笑:“道君夫人有所不知,因为药莲狂暴,是以秘境之中幻境重重,所见的一切,皆作不得数。难道你不曾听见么,我父亲叫你玉瑶——你是玉瑶么?”
“我当然不是玉瑶。”宁青青摇摇头,“可是你已经招认了自己的罪行,还变成了一个怪物。”
“那是幻象。”音朝凤丝毫不怵,“道君夫人既然出来了,应当看到了秘境中幻象破灭,那都是假的。请不要被我父亲误导,他生性痴狂,只是一时偏执了。”
宁青青睁大了眼睛:“你好生狡猾!”
音朝凤只一味苦笑:“事实如此罢了。”
音之溯怒极:“我今日定杀了你这个逆子!逆子!”
他想要扑杀上前,却被无数谷中弟子搂腰的搂腰,摁胳膊的摁胳膊,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连雪娇放声嚎哭:“我的命好苦哇……”
场面着实是一团乱麻。
宁青青偏头看了看谢无妄,见他唇畔浮着浅淡的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此刻没有什么证据,他若说话,便有袒护宁青青,以势压人的嫌疑。
宁青青一件一件掏出乾坤袋中的证据:“且不说旁的,你欺骗女子感情这一样,总没得抵赖!”
音朝凤苦笑:“煌云宗的黄小云,性情孤僻执拗,对我一见钟情。我见她动不动寻死觅活,心中也是害怕,为了稳住她情绪,便好言相劝,送了她一件不值钱的小饰物。后来她求而不得,醉酒之后与下人私通,怀上了身孕想要赖我,我恼怒不过,斥了她几句,谁知她竟想不开……道君夫人若一定认为是我的错,我也无话可说。”
“至于武霞绮。”音朝凤眨了下眼睛,“我并未许过她什么,不是么?”
宁青青被他的无耻惊呆了。
音朝凤又抛一记杀手锏:“在秘境之中,父亲将你错认成了旧情人玉瑶,你已为人妇,却不否认,也不拒绝他的深情……这又是什么道理?”
宁青青错愕:“我们忙着揭穿你、对付你!”
音朝凤随和地笑了笑:“所以我说,你们被幻象所迷啊!”
众人交头接耳,连连称是。
一名白须白发的老者第一个站了出来:“道君、道君夫人,老朽万死,说句公道话。既然道君夫人与我们谷主不可能有什么私情,那么,所谓少谷主入魔一事,同样亦只是境中幻象,当不得真!”
“是啊是啊。”
众人齐齐道是。
嘤嘤嗡嗡的声音,像极了秘境中的魔物私语。
宁青青气愤地叉住自己的小腰:“你敢对着死者黄小云的遗物发誓吗!发誓你没害过她的爹娘兄长!”
音朝凤笑得斯文:“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