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时的他而言,那是情人间最难得的呢喃亲密,可若是放在诸多事情后的他身上,这便是最伤人也是最锋利的刀子。
刀刀致命,难以愈合。
祁司钰实在累了,本游历人间是最轻松之事,恰逢碰上封禹,一切都变得糟糕起来。
他无心去管旁人如何,踏入凤族地界,便寻到后山一处清净山洞里,化出原型团吧团吧藏了起来。
期间祁华池带着大婚当日要用的喜服来寻过他,试过之后,将衣服丢给祁华池,他又将自己继续藏起来。
祁华池多有不解,哪怕他未经历过大婚这种事,也能想象出如若是与心上人成婚,该是何等欣喜雀跃。
他三弟祁司钰脸上不见任何喜色,甚至有些苦大仇深,像封禹是他仇人一般。
祁华池有心想问,又想起他那些日子的话,叹了口气抱着喜服离去,留下他继续冷静。
这一冷静便到大婚当天。
祁司钰被祁华池带着送亲队伍的人从山洞里面挖出来,苦口婆心的:你在里面睡迷糊了?是不是忘记今日是你大喜之日。
祁司钰遮掩白绫已然摘掉,那双许久不曾见过人的凤眸今日也终于重见天日。
他看眼四个小花妖双手捧着的东西,慢吞吞打了个哈欠:知道,否则你哪会这么容易见到我。
祁华池:
这说的跟平日里过来见不到人似的。
你先让他们给你换上衣裳,待会儿封禹亲自过来迎你去天界。
祁司钰昏昏欲睡:怎么是他亲自来的?
祁华池面露古怪:这说明他看重你,你还不高兴?旁人成婚,都是新娘被迎亲队伍送过去。
祁司钰:那我还真是谢谢他,对我如此重情重义。
祁华池:天帝为此还呵斥他,说他对你过分用心,被他三言两语顶撞回去。你这还未正式嫁入天界,先得罪了人,等真入住天界,千万要小心。天帝不比咱父王。
祁司钰当然知道天帝心思狭隘,疑神疑鬼。
他不找我麻烦,我就老实本分,他若是背地里给我下绊子,我就闹得天界鸡犬不宁。
祁华池边招呼小花妖给他换衣裳边说:你是天帝亲自点头答应的太子妃,他和谁过不去,也不会和你过不去。我这么说,全是给你提个醒。天界再好也不是凤族,你要多留意,知道吗?
祁司钰这才真正领悟到他二哥这话里意思。
这门婚事背后藏着的恐怕不是好东西,也有可能
咱父王当初为我求这门婚事是不是用了点别的手段?
祁华池不想让给他心里有过大负担,摆摆手:事到如今,你再多问也无用,木已成舟。你只需多小心便是。
祁司钰点点头,权当知道了。
昏昏沉沉间喜服换上身,连发饰也跟着变了,他摸摸脸,推开小花妖沾着粉的手:脂粉免了,花里胡哨的,三殿下我天生丽质。
小花妖们顿时笑作一团。
祁华池无奈:你啊,走,先回正殿,等会封禹该到了,你也不想他来这里接你上凤鸾吧?
当然不能让封禹来这里,他费尽多日心血捏出来的东西大有用处。
倘若此时暴露了,那他以后还要靠什么继续忽悠封禹?
走走走。祁司钰一下子来了精神,推着祁华池往外走。
倒是祁华池在走出山洞那刹,回头看眼山洞黝黑不明朗之处,微微皱眉。
祁司钰注意到,伸手将祁华池脑袋掰正:别乱看,这地方藏着我的秘密,待我到天节后,这里就交给你,你可不能随便让旁人进来。被人发现我的秘密,凤族都要完蛋的。
祁华池对他颇为宠溺,只道:你别乱说,有我和父王他们在,定能护你平安。
祁司钰笑了下,凤眸弯弯,哪里是他需要平安?
这事儿若是被揭穿,可就是整个凤族的安危。
祁华池心偏到天边了。
你只要将这山洞保护好,什么事都没有。祁司钰说。
祁华池收到消息说封禹已到门口,忙着将他往正殿带,胡乱敷衍:知道了知道了,快走。
祁司钰深深看眼渐行渐远的山洞,转头看向去时路。
这不是简单的回归正殿的路,这是他踏往天界,将要为以前愚蠢的自己买单的复仇之路。
祁司钰眯了下凤眸,天帝、乐卿,还有死活装不知的封禹,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封禹果然如祁华池说的那样,直接到正殿来接他。
封禹神色淡淡的,也不见一丝喜色。
反观祁司钰,似乎也不是特别高兴。
这两位即将合籍的当事人,比上坟还要沉重。
凤族之王出来交代两句,领着祁华池等人送两人。
到凤族即将出去之地,凤王握住祁司钰的手,语重心长:今日之后,你便是天界一员,要懂得体贴,太子日理万机,你不要任性耍性子,真觉得无趣便回来,这儿是你熟悉的地方。
祁司钰心里没有太大感触,这桩婚事不是真情实感。
凤王对他的疼爱百年来不曾衰弱,这番话说的也是真的。
祁司钰答应了:父王放心,我一定听话懂事,不给太子添麻烦。
封禹适时开口:凤王说笑,他今日与我成婚,往后夫妻为一体,他如何,我都要该包容着。况且父君也说过,祁三殿下天真烂漫,是个不可多得的伴侣,让我好生珍惜,我自是懂得。
凤王与封禹接触不多,但他多年来阅人无数,能凭借经验揣摩出旁人性情如何。
封禹此人万不可能像他说的这般温和,如今骑虎难下,加上小儿子喜欢,也无可奈何。
唯有能做的便是在孩子们需要之时站出来为其撑腰,这是他做爹最基本的。
凤王凝视着封禹,口吻很慎重:我今日就将司钰交给你了。
封禹在这时偏头看眼神色不在意的祁司钰,微微敛眸,沉声道:好。
凤王眼眶微热,总觉得再看眼前两人及红妆遍布的四周,会很没面子掉金豆豆,挥挥手赶人:快走吧,天帝还等着你们回去举行典礼呢。
封禹自是没话,只看祁司钰,像是听从他的意思。
祁司钰也不拖沓,朝凤王行个全礼,搭上等在旁边的封禹的手,蹬上凤鸾,前往天界。
凤族到天界不算太远,抬凤鸾的是百鸟。
也不知是不是封禹打招呼在前,这群鸟安静得很,凤鸾内的两人也相当安静,这景象不像是成亲。
今日的封禹比寻常时候要好看许多,被喜服映照的脸色红润,再冷淡的眉眼也难得动人起来。
祁司钰看他思绪又飘远了,目光模糊不定。
他不说话,封禹反而有话想说。
这些时日来封禹每日忙于政务,晚间翻阅多种上等书籍,想找到复活梵音的办法。
封禹知晓梵音在凤族时,满心都是将人带出来。
那日疲惫不堪去人间放松,碰见祁司钰,听闻那番话,让他心生疑惑。
祁司钰口中所谓的害死梵音的人到底是谁?
什么叫梵音为他而死,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瞬间封禹内心想法宛如雨后春笋突突往外冒,偏生没有个人能给他解答。
封禹自醒来再到人间历劫归来,记忆完整,没有遗漏。
他记得梵音是历劫失败,遭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而肉身被毁,灵魂飘于三界。
也得到乐卿旁证,梵音是这么死的没错。
连天界监守司的灵境也是这般图像。真要说梵音的仇人,那只能说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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