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禹终于抬眸,让祁司钰看清他那双眸子里藏着怎样的风景。
那是一个俏皮漂亮的紫衫少年,是他。
这人专心致志的看着他,薄唇轻启:所以祁三殿下如今是改变主意,想要得到我的心,再得到我的人?
祁司钰没这想法,但这不妨碍他信口开河,尤其在这种时候。
是啊,两情相悦的床笫之事更为美妙吧。这还要多谢乐卿,是他给了我启发。
在封禹的注视下,信口开河险些没说完,好在说到一半,封禹转开视线,落在他腰腹。
封禹唇角似乎极快的扬了下,眨眼便过:你想知道灵境在哪?
祁司钰点点头:你能告诉我在哪吗?
封禹起身,也不知是要去做什么,只道:后日晚霞落下,殿外梧桐树下等我。
在带祁司钰去见灵境前,封禹想悄然去凤族验证些事,很重要。
祁司钰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自己了,意外道: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孤想通了。封禹淡淡道,梵音是过去,他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你如今已经嫁给我,与我也合籍了,天地为鉴,你前面还说过凤族没有解籍,只有丧偶,为小命着想,我想了想,试着喜欢你也没那么难。
祁司钰随着他说的话缓缓睁大眼睛,里面仿佛写着你不是开玩笑?、这么轻易松口?等等复杂情绪。
封禹眼神逐渐幽深起来。
祁司钰有种被看穿的错觉,似乎封禹表面在看着他这个凤凰皮囊,眼睛却看见他内在的那个属于梵音的灵魂。
你祁司钰皱眉,想要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封禹先打断他:我得出去一趟,你这两日先在绛云殿好生待着,实在憋得慌,让小玉带你去蟠桃园玩。
像是怕他不知道似的,又说:小玉是绛云殿的大侍女。
祁司钰回不过神,傻愣愣的:哦。
封禹便不再管他,独自离去。
等正殿内只剩下坐在书案上面的祁司钰时,他嘶了声,捏了下不知何时红透的耳朵,喃喃道:封禹玩什么把戏呢?
他没有被封禹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反而认真思考起对方的用意。
这两日他也没有做过什么过激举动,除开之前他捉弄乐卿。
男人的心思也是捉摸不透的。
祁司钰深感无聊,索性找个地方窝起来睡觉,再过几日,便是他小历劫时。
到时应该不会有问题,他一个不足三百岁的小凤凰,也不至于涅槃。
如此想着,祁司钰沉沉睡过去。
离开绛云殿的封禹悄无声息去了凤族,没对任何人说。
他也不是正儿八经通知人进去的,是从凤族较为偏僻的小径进来的,恰巧那小径离祁司钰闭关待着的静室不远。
封禹对梵音气息太敏锐了,方才走两步,便感觉到深入灵魂的呼唤感。
他倏然看向不远处在暖红夕阳下稍显温暖的山洞,微微眯起眼睛。
而因贪恋口欲要吃人间菜肴的祁司钰,看见满桌美味,胃口大开。
吃到一口收满酸辣汤汁沾着红辣椒及香菜的牛肉,祁司钰心满意足。
为修炼成仙而辟谷,是最愚蠢的做法。
放弃这等美味真是暴殄天物。
吃到一半,他眉心凤凰图腾若隐若现,滚烫得难以忽视。
祁司钰蓦然皱眉,抬手摸了摸眉心。
片刻,脸色大变,消失在原地。
小玉便见前一刻还吃得欢快的人凭空消失,只剩下一双掉落在桌子上的玉箸。
小玉脸色也跟着一变,赶紧捏个传音给封禹。
远在千里的封禹却顾不上听了。
第14章第十三章.
封禹能轻而易举进入到属于祁司钰的静室里,还得多谢两人合籍。
合籍后能带来诸多变化,最为明显的便是道侣留有印记的地方,无需暴力进入。
一旦法阵感受到同出一脉的仙力,便会自主开放进出自由。
封禹顺着呼唤走到静室最里面,黑暗里有一团不太浓烈的火红色悬于空中跳动着。
看清这东西,在感受到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封禹心神复杂,眼神里的伤感遮都遮不住。
可他并没有被这团光激到失去理智。
更多的是疑惑,还有探查之下的种种疑惑。
封禹在呼吸之间压下心头泛起的诸多问题,想要赶在有人发现他进来前,将这团刻有梵音灵魂之气的火团带走。
就在他决定动手之前,小玉的传音来了。
小玉寻常时候不会打扰他,一旦传音必是要紧事。
封禹难以避免想到祁司钰,难不成他又要闯祸了?
而就在这时,他感受到另一股与火团相同的气息正在逼近。
封禹眼神起伏片刻,像是骤风袭过,万物翻涌,眨眼消失不见。
祁司钰赶到静室里,什么都没见到,只余鼻息间淡淡的熟悉檀香味告诉他,封禹确实来过。
他盯着欣喜跳跃的火团半晌没动,一向爱笑的凤眸里此时受火光明暗交替影响,生出几分嗜血味道。
宛如山林里被天敌碰过地盘的凶兽一般,恨不得能立马扑上去一决高下。
祁司钰想要找封禹对峙,奈何手里空无证据,他冲动上门只会将主动权让给对方。
这并非他本意,也非他所愿。
没想到封禹这么快找到这,想证明什么,还是想找到什么?
祁司钰一时猜不到封禹的想法。
就眼前对方所作所为,让他油然而生出危机感来。
不藏好小尾巴,被抓住了可就不好了。
即便封禹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因为梵音吃瘪,但这也不能表明封禹知道他是梵音时会欣喜若狂。
祁司钰抬起手,指尖的淡红色仙力像有知觉似的飘向火团。
在没有弄清楚前世究竟为何会被乐卿抹杀前,他是不会让封禹查出他。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当晚祁司钰回到绛云殿寝殿,故意不提静室一茬。
早先一步回到寝殿的封禹似乎也没有提的意思。
两人在没有沟通时心照不宣。
又到傍晚,难得换了身淡紫衣衫的祁司钰等在殿外大梧桐树下,漫无目的的视线游荡,想着要不要提醒封禹,免得对方忘记了。
念头刚起,身后蓦然多出个人,熟悉的低沉嗓音漫不经意道:劳太子妃久等。
祁司钰对旁人如何称呼自己一事上素来不管不问,也不知是不是存心与封禹过不去的缘故,每次无论对方如何称呼他,他都有种张口便怼的冲动。
别喊我太子妃,知道我久等了,就快走。他一鼓作气道。
封禹轻笑:好,祁三殿下这边请。
对方从容不迫地换了个称呼,祁司钰又不舒服,他将理由归到那声轻笑上:笑什么?你白白让我等那么久,还有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