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南星呆若木鸡,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讷讷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双鸡六六六。
“我靠。”
他怔怔盯了半晌,心底涌起千万种思绪,到头来也不过吐出一句:“帅啊。”
可惜奇迹没能发生,谢镜辞和裴渡没过多久就出了幻境。
死掉后被丢出去的。
裴渡那一剑耗尽全身气力,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无数妖邪的惨叫声里,鬼窟之主突然现身,只用一掌,就把两人拍离万鬼窟。
付南星居然没接着之前的话和她斗嘴,莫名其妙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莫霄阳则两眼放光,跟在裴渡身后开启彩虹屁循环。
谢镜辞当了两回黄瓜,被拍得心烦意乱,加之灵力所剩无几,很快就从玄武境里退开。
她本想尽快回到客栈,好好休憩一番,还没走到武馆大门,就听见一道张扬的陌生男音。
“哟,这不是裴小公子吗?裴家翻了天地大肆寻你……小公子却藏进了鬼域?”
惹人生厌的语气。
谢镜辞不悦抬头,正撞上对方挑眉一笑。
那是个人高马大的锦衣汉子,眸中毫不掩饰地挟了轻蔑与不屑。
在他身旁,还跟着个面色白净的少年,身着一袭玉白锦袍,腰间的龙虎玉佩价值连城,显然来头不小。
的确来头不小了。
裴家三公子的身份,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到的。
如今鬼门未开,他们之所以能进入鬼域,应该同她与裴渡一样,不小心踏进了空间裂缝里。
谢镜辞淡淡瞥一眼身旁的裴渡,见他眸光幽沉,薄唇毫无血色,察觉到她的眼神,沉默着垂下眼睫:“谢小姐,我自会解决。”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成为她的麻烦。
那汉子并未认出她,趾高气昂地径直上前,只当谢镜辞与武馆里的其他人一样,是鬼域原住民。
“小公子厉害得很,不过一条丧家之犬,来鬼域短短一日,就能寻得佳人在旁。”
汉子说着嗤笑一声,斜着眼睨她:“姑娘可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你若同他一道,恐怕——”
他话没说完,就被谢镜辞不耐打断:“你谁?”
“在下裴府入门弟子,罗铮。”
他扬唇笑笑,递出一张方方正正的名柬:“姑娘可能不知道裴府是何等地位,我们府内……”
谢镜辞默然不语,将他的言语一并过滤,左耳进右耳出。
关于裴府居于何种地位,她并无丝毫关心。谢镜辞唯一知晓的,是她正因幻境落败心情不好,这一出来,就撞上了解压神器。
俗话说得好,解压有三宝,吃饭睡觉,打妈宝。
第八章
裴渡有些难堪。
倘若只是以这具残损的身体待在鬼域,他还能竭力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如今尴尬的处境。
可一旦裴家出现,与他面对面对峙,那便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处境。
耻辱、阴谋、落败、替身,所有因果没了遮掩,被大大方方地铺陈而开,衬得他的存在可笑又多余。
用“丧家之犬”来形容他,的确再合适不过。
罗铮抬眸,当初陡崖上的情形历历在目,他能看出裴渡修为大不如从前。
这是种非常奇妙的感受。
他与师兄弟们都知道,裴渡是与家主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本应是低入尘埃的少年,却因为一张脸一步登天。
这实在不公平。
罗铮在心里无数次问过“凭什么”。
凭什么他只能遥遥仰视裴渡,凭什么家主偏心裴渡一人,将他们视作远远不及他的蠢货,凭什么自己一定要活在他的光环之下,永远不得重用。
现在好了。
裴渡心怀不轨,被家主击伤坠崖,修为、名声、家族倚仗,什么都没了。
罗铮想,自己绝不是因妒忌而报复。
裴渡勾结邪魔在先,他只是在行使正义。
“在裴家待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有什么用?”
罗铮冷声笑笑:“最后还不是串通魔族,成了个没用的废物。”
他说罢握紧腰间剑柄,本欲出言威慑,却听见一道清亮嗓音:“某些人在世上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有什么用?”
谢镜辞把玩手中一缕长发,懒声开口:“只长身高不长脑子,最后还不是要早早埋进土里,可怜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