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低声告诉她:“我没有不高兴。”
谢镜辞冷哼:“谅你也不敢变成小白眼狼。”
他轻轻笑了笑。
谢小姐居然还记得那日的木签,裴渡原以为她会很快忘掉。
那其实是一个他从未出口的秘密。
他与谢小姐不在同一处学宫,只有年末考核才会相遇。
裴渡习惯了每日每夜苦修剑法,却在考核前几日翘课离开,走遍好几家书铺,用积攒的灵石买下不少没用的闲书。
木签上的祝福语随机出现,他一根一根认真查看,费了不少气力,才终于凑齐。
紧接着,就是前往谢小姐必经的长廊,佯装若无其事地等她。
不是巧合,也绝非阴差阳错,那五份木签,每一根上都写着:[让我留在你身边]。
第十三章(灯火。)
谢镜辞本打算和裴渡在芜城里漫无目的闲逛一阵子,没过多久,居然碰巧遇上莫霄阳和付南星。
“谢姑娘、裴公子!”
莫霄阳一开口便停不下来,喜出望外地凑上前:“好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也是特意来看江屠巡街的吗?听说鬼门明天就开了,二位打算在芜城待多久?”
“鬼门明日开启?”
谢镜辞心下一喜:“当真?”
付南星对谢镜辞的第一印象很是糟糕,经过上回在幻境里的相处,自他亲眼目睹这姑娘不要命的疯样,态度总算缓和许多。
但出于习惯,他还是懒洋洋呛了一句:“你有什么值得我们骗的?”
谢镜辞还没开口,就听莫霄阳一本正经地接话:“她钱多!那叫什么灵石的东西,谢姑娘有好大一堆,倘若骗了她,我们就能瓜分这笔钱财,可赚啦。”
他说着挠挠头:“但我们好像去不了外界哦。”
好友当场拆台,付南星要被他气死。
与这位气到跳脚的兄弟相反,谢镜辞心情很不错。
对于她而言,鬼门自然是越早开启越好,毕竟打从一开始,她想做的就只有尽快把裴渡打包带回家慢慢治疗。要不是刚好撞上两界裂缝,谢镜辞已经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吃糕点了。
一想起家中的各色点心,再看看自己如今身无分文的模样,谢镜辞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们也是来围观江屠的。”
莫霄阳又道:“听说五十年前,我师父的实力勉强能与他一战,只可惜当初师父旧伤未愈、卧床多年,没能跟他斗上一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以他如今的模样,应该能打遍芜城无敌手了。”
那人的确很强。
他骑着马过长街时,应该有意释放了威压与灵力,谢镜辞能感受到那股力量之大,溢满戾气与杀伐,霸道至极。
她心生好奇,接话问道:“周慎师父与他相比,现如今莫非差上许多?”
“应该打不赢吧?”
莫霄阳挠头:“听说他是个修炼狂,成天用灵丹妙药把自己泡着,日子比人间的皇帝还奢侈潇洒。至于我师父……谢姑娘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跟他这么些年,好像还真没见他认真练过。”
他顿了顿,又认真补充:“不过师父天赋过人,倘若好好修炼,必然不会落于下风。他只是太――太随性罢了!”
自从付潮生失踪,周慎便一蹶不振,把全身精力投入到武馆经营,成了个爱钻钱眼的商人。
这样的言论,谢镜辞曾经听说过。
“话说回来,”付南星眯着眼将她扫视一通,“听说有人在江屠巡街的时候,把金枭的脑袋摁在池塘踩来踩去,那人不会就是你吧?”
莫霄阳又用小狗狗一样灼灼有神的目光看着她,眼见谢镜辞点头,瞬间两眼发亮,扭头对付南星道:“你看,我就说一定是她吧!”
他说话像在咕呖呱啦放鞭炮,末了兀地转头,很是兴奋地继续说:“谢姑娘好样的!金枭那小子和他爹一样,明明修为低微,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胡作非为了不知道多少年。我每次想把他暴打一顿,都被师父给拦下。不愧是你,太解气了!”
以金家在芜城里的势力,倘若这小子当真揍了他家的宝贝公子,就算有周慎保,莫霄阳也铁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一颗善心,就是太莽。
“金家尽是狗仗人势。”
付南星也看不惯这家做派,闻言冷哼:“我这次回芜城,头一个目标就定在他们家。好家伙,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满屋子全是金银珠宝――后来被抓了,打得也是真疼。”
“两位应该能看出来,鬼域中仗势欺人、霸凌弱小的情况并不少。”
莫霄阳担心他们听不懂,特意解释:“小星星自幼离开芜城,在外独自打拼多年,是远近闻名劫富济贫的侠盗。近日鬼门将开,他才特意回到家乡。”
以这位朋友的作风来看,似乎无论如何都与“侠”这个字沾不上边啊。
谢镜辞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恍然大悟:“所以那天晚上,你是刚偷完金府回来?难怪装了满满一麻袋的魔晶和宝贝。”
付南星开始炸毛:“看、看什么看!我办事一向特别靠谱好不好!要不是那晚撞上你,也不会那么倒霉!”
谢镜辞睁大眼睛:“明明是你在雪地里穿夜行衣,麻袋还破了!”
“换衣服不要钱啊!还有那袋子,我之前明明拿针线缝补过!”
饶是谢镜辞也被猛地一噎,用无比同情的目光望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