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她会不会觉得这样的举动过于孟浪?
一切都是未知数。
谢小姐伏在他身上,脸很红,双目有一瞬间的失焦。
“你。”
谢镜辞迟疑开口:“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全怪眼底的画面太有冲击力,她又被裴渡那句话撩得发懵,脑子里全是浆糊,想不出有用的措辞。
裴渡稳住呼吸,黑眸与她堪堪对视。他尚未收整好思绪,便见近在咫尺的姑娘红唇一抿,倏地低下脑袋,埋进他半遮半掩的衣衫间。
他的心忽地往上提。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已经叫裴渡心慌意乱,偏偏谢镜辞又在他胸前蹭了蹭,开口出声之际,吐出的热气缱绻在心口:“……这也太犯规了。”
犯规的明明是谢小姐,那热气简直能把他的心脏化开。
裴渡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谢镜辞像仓鼠一样蹭了半晌,等脸上的热潮终于消散一些,才再度抬头,露出晶亮的、如柳叶一样的眼睛。
她空出一只手,戳戳裴渡侧脸:“谁教你这样说的?”
谢镜辞可没忘记,孟小汀不知什么时候塞给了他一大堆话本子。虽然她没亲眼见到那些书册,但以孟小汀的性格,绝不会是什么正经故事。
和亲吻相比,戳脸是不一样的亲昵,如同被猫咪尾巴轻轻一扫,暗暗撩人。
裴渡不习惯这个动作,呼吸乱了乱:“没有人教我。”
他说罢微顿,稍稍加重语气,似是有些委屈:“那些话是真的,谢小姐。”
许是想起自己不久前的那番言语,少年喉结一动,面上更热。
虽然偶尔能反扑一把,但归根结底,在感情一事上,裴渡要比她更为生涩。
谢镜辞没谈过恋爱,可好歹看过许许多多话本子,后来在各个小世界里穿梭,又经历了千奇百怪的磨砺与熏陶,在理论方面比他强上不少。
至于裴渡,剥开外在的壳,内里还是只蜷成一团的虾。
她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紧张消散大半,忍笑眨眨眼睛,倏地抬了手,捏住他耳垂。
“那这样呢?”
少年人的耳垂本是莹白如玉,如今却泛着浓郁深红,像是血液一股脑汇聚,摸起来软绵绵的,发着热。
他瞳孔骤缩。
谢镜辞心里笑个不停,面上仍是好奇的模样:“像这样做,也是你自己琢磨的吗?”
裴渡并未立即回应。
说来惭愧,这是他悄悄收集到的法子。
他知道自己性子有些闷,可能不会讨谢小姐喜欢,某日路过书摊,买下一堆食谱后,无意中见到老板正在阅读一册话本。
老板很是热情,眯着眼睛笑:“客官,这是我们店最为抢手的本子,爱情故事感天动地,人人看了都说好。你要不要买一本回家,送给喜欢的姑娘?”
谢小姐理应是不爱看这种东西的。
裴渡本想拒绝,忽然又听老板压低了声音:“或者啊,小公子也能自个儿买来看。有不少郎君都购置过一册,这本子里的男主角儿啊――技巧多得很。”
很可耻地,他停了脚步。
而且不但买了一册话本,连它的前传也一并落进储物袋中。
裴渡本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乍一转身,居然在不远处见到孟小汀。
孟小汀的表情似笑非笑,在与他对视的刹那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对、对不起,裴公子,我本来想给你打招呼,但见你一直在同老板讲话,就先行在这边候着。”
她一定看到了少年剑修手里爱情故事感天动地的话本子,轻咳一下。
裴渡当时的脸烫到快要爆炸,又听孟小汀憋笑道:“裴公子,其实这册不算什么,我储物袋里有许多更有用的‘技巧’,你要不要看看?”
裴渡:……
再度很可耻地,他点了点头,不忘低声补充:“……还请不要告诉谢小姐。”
“哦。”
孟小汀笑得更欢:“所以说,裴公子是为了辞辞。”
裴渡这才后知后觉,孟小汀从没问过他买下话本的原因,他却一时心慌,自行把谢小姐供了出来。
心里的小人呆立半晌,以头抢地,自觉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总而言之,虽然过程不堪回首,但他总算从孟小汀手中得来了不少话本子。
裴渡做事认真,秉持着学习前辈经验的念头,一边看,一边在书桌奋笔疾书。话本里的故事虽然经不起推敲,但许多情节都是他闻所未闻,看罢不由呆呆地想:原来男女之间的相处竟还能如此这般?
平心而论,裴渡在看话本子的时候,心中并未生出什么旖旎的念头。
可当书页合上,他看着笔下满满当当的字迹,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学习。
也就是说……这些法子,很可能会被用在他和谢小姐身上。
于是不可言说的紧张感成倍递增,当天晚上他做了个奇怪的梦,醒来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