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gu903();两人不欢而散,黎观月看着应娄一步三咳地远去,眼神阴冷极了。

她刚才威胁应娄会杀了他当然不是说着玩儿,毕竟前世他在知晓了那个秘密后,竟然想要将其宣扬出去,故而被黎观月发现他的狼子野心,一旦黎氏的秘密被天下人得知,不要说先帝、先皇后乃至大越高祖名声扫地,就连黎重岩的皇位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当时那种情况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愿听劝,癫狂地要告知全天下,黎观月管不了那么多,于是提剑亲手了结了他!

可笑直到死前,应娄都以为自己贤名远传、又是黎重岩极为看中信任,连发三道免死金牌保护的人,黎观月必定不敢伤他,可他太过自傲、也低估了她的决心——

凡是动摇大越根本的人,她黎观月该杀必杀,绝不手软!

因为如此心性,再加之刚刚被迫接手朝政时,她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为了震慑有异心的人,对治国理政一知半解的黎观月用了许多偏激手段。

是以在一些有心人的故意传播下,黎观月的名声从庙堂到民间都极坏,被扣上了“权势滔天”的名头,更有甚者,还编了歌谣大街小巷传唱:

“玉杯饮尽千人血,银烛烧残百姓膏。

琼林宴上戏探花,百鸟林下杀忠臣。

因羡芙蓉面,唤来金钩作罗刹,多少山河梦,尽归红酥手。”

琼林宴上戏探花,讲的是她为宋栖解围的事,而“百鸟林下杀忠臣”中的忠臣,说的便是她杀了应娄一事。

前世她为了封口了结了应娄,而经过那场祸端以后,她与黎重岩的隔阂便如一条裂缝,明晃晃地横隔在两人之间。

“杀忠臣”……

黎观月嘲弄地摇头,忠臣何在?这个民间所谓“忠臣”,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仗着阿岩信任,又惯于掩饰,可宠妾灭妻、杖杀流民、卖官鬻爵等等,哪一件不是他干的好事?

她作为辅政公主,杀了他肃清朝堂,本就合情合理!唯一后悔的,是没能安抚好自己弟弟的心情。

当时黎重岩罕见地大发雷霆,第一次红着眼睛在宫殿内冲她发脾气,直到今日,黎观月还记得他的控诉:

“你不过是我的姐姐,我才是皇帝!那是我的臣子而不是你的啊!陛下万岁喊得震天,可连一个臣民都保不住,我还算什么陛下?!”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懊悔没能考虑到黎重岩与那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下手匆忙急促了些。

但是,应娄知道了那个秘密,又勾结外邦、筹划谋反,这样大的罪,这样危急的情形,如不立时斩杀,等他寻了机会反将一军,后果简直难以想象,她不得不先斩后奏!

黎重岩大发雷霆,不仅当着她的面砸了寝殿内所有东西,更是对她这个亲姐姐避而不见,她也带着几分赌气,索性那几天也不再上朝,连政务一并送进宫里,撂挑子不干了。

后来过了几日,黎重岩冷静下来,许是明白过来,亲自到公主府中向她认错。

九五至尊屈尊降贵地前来认错,又是自己的亲弟弟,黎观月虽然气他不识忠奸,又对长姐无礼,但早已从内心原谅了他。

之后两人和好如初,这件事在黎观月看来,也就轻飘飘揭了过去,毕竟是骨肉至亲,又能生分到哪里去?

但是,重生一次回头再看,黎观月发现,当初是自己天真了。

也许,就是自那以后,黎重岩才开始由提防她,渐渐转而先下手为强了。

她的心突然触动了一下,望着御书房的方向,若有所思。

……

暮春的尾巴上,又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慢慢转暖了,日光也明亮起来。

长公主府,漪兰堂。

黎观月在榻上与自己对弈,侍女兰芝在一旁添炭、煮茶、焚香,其他人各自做事,屋内静悄悄的,一片和谐。

这样的状态黎观月已经保持了有几天了,自从前几日她与黎重岩在宫中不欢而散后,她顺势便推了所有政务,安安心心在长公主府内休憩。

那日她在京畿偏远处找的那个小孩样貌、实则一大把年纪的人果然前来找她了,黎观月不管他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份的,笑意盈盈地派人迎进了府内。

那怪人是个奇医,平时只爱扮作小孩玩闹,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若不是黎观月有前世的记忆,恐怕也找不来他。

而她曾经威胁奇医的话也不是随口而说,实际上,这个奇医为了维持自己小孩的模样,需要定期服用一种特殊的草药,而偏偏这种草药极为稀少,又离土稍久便药力全无,多长在京畿附近,怪医才久住此地。

而治疗前世大疫时,这种草药竟然是主要药材之一,当初也是由于朝廷派人将京畿附近所有草药全都运到江南,使得怪医没办法保持小孩模样,他才出来与一个地痞混混打赌:他能制出抑制疫病的药,而地痞要给他找到这种草药,才歪打正着让黎观月发现这么个怪人。

今生甫一重生,黎观月理清了所有思绪后,决定提前将这人找来,看看能不能在疫病前世发生的日子之前,提前遏制住它。

于是,她在那十天里派人出去,将京畿附近所有那种草药洗劫一空,又高价收走了所有药铺里的草药,等到怪医要服用那草药时,发现什么都没有了时,再不甘心,他也得老老实实地来找她。

“你是如何知道这草药疗效的?老夫敢说,全天下会像老夫这样用的人不超过五个,绝非你一个养在京畿的公主能知道的。”

“小孩”疑惑地问到,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黎观月就能这么确定地知道他就要用这个草药、就要这时候用草药呢?

他可是从未让别人知道过!

面对他的疑问,黎观月只是笑笑,并不打算告诉他:其实是前世时,他自己和那个地痞打赌时说出来的。

她只是对他道:“今日只是为求大师出手相助才不得不为之,我收来的所有草药即刻便能拿给大师使用,可如果大师不帮我这个忙,那来日这草药能不能有就不一定了。”

怪医“嘿嘿嘿嘿”笑道:“小公主,你别吓唬我,我不吃那一套!京畿没有,我便往北走、往南走,总有找到草药的一块地方,可你威胁我,老夫就看不惯啦!”

黎观月笑笑,随意道:“确实,我只能确保这京畿周边的草药在我手里,可天下之大,大师自然有的是去处……可若我说,大师不帮这个忙,届时天下的草药都要用来弥补今日大师拒绝了的东西呢?”

她慢慢一字一顿道:“你敢不敢再赌一次?”

怪医看着她,眼睛眯了眯,久久未曾回话。

“好吧,你这么说了,老夫反倒好奇了,是什么忙非要你找我来帮,不过……我得先回师门准备些东西来才行,你……等不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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