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回去自己屋舍的路上,四下无人,黎观月想着那卷兵卒名册,季延跟在她身后,一个字都没打算问。
倒是黎观月的愉悦肉眼可看,她主动向季延提起了名册——
“这将会是我手下的第一支兵,完全为我所用。”
原来,当初应娄遇上的那队“匈蓝马队”确实不是匈蓝人,而是提前接到黎观月命令,抵达北疆的骆二带领部分骆家军扮演而成的。
黎观月深知应娄的脾性,故意等他沉不住气决定自己率兵去驱赶百姓、强开互市,“生米煮成熟饭”时,再提前派出假扮成匈蓝人的兵卒们来个“出其不意”。
本来黎观月的命令是最好能直接在混战中杀了应娄的,没想到他命大,不仅死里逃生,还意外在奔逃中发现了那处山洞。
他有些聪明在身上,只凭着墙上画迹就猜到了一些旧日秘闻,如同前世一样,他觉得这是动摇黎家、大越朝根基的好证据,只是应娄没想到,黎观月根本不想与他周旋,也丝毫不惧杀了他后她的“名声”如何,竟然直接干脆利索的斩草除根、毁尸灭迹!
黎观月轻飘飘地三言两语说完了这支兵卒的由来,还有些意犹未尽,骆家军忠于大越,却不一定会效忠于她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所以骆大骆二才会只答应给她借兵——不能挑太精的兵卒。
这些人够她杀应娄的,却不够用来做别的,所以,黎观月提了要求,要专门选那种憨直的、忠于皇权而非皇帝的人,骆大看出了她的未尽之意,犹豫了很久。
他犹豫多久,黎观月就留他在京畿多久,平日里骆大也没闲着,到处去京畿各地逛,几十天下来自然也知道了很多关于黎重岩的事。
他觉得小皇帝有些幼稚和轻易偏信他人的软弱,加上之前几年他和弟弟来京畿还被黎重岩当众嘲笑过,心里的的那杆秤便有些偏移。
黎观月观察着他,又趁热打铁许诺要骆氏一族在来日返京——至于这个来日是何时,骆大自己当然最清楚。
他思索良久,便默许了黎观月的暗示,不仅给她借了兵,还将自己的弟弟也一并“给”了她,同去北疆兴事。
反正只是小皇帝“病重”,长公主代为执政罢了……他们为大越守好边疆,至于皇位上坐的是谁、谁真正掌权,他们既然无法左右,便当做耳聋眼瞎算了……
……
之后又是两天平静的日子,不过随着两朝军队对峙时日长久,北疆平静下又藏着些暗流涌动。
也许是那天黎观月要骆二转达的话太过严厉,接下来的时日里靳纵还真就没再来要拜访她,至于宋栖,黎观月派人去打探过,他则是彻彻底底自来了北疆后就深居简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只是,越厌烦遇上谁,就偏偏会遇上谁,这天,黎观月前往西北总督府去找官员议事,一时兴起,便只随身带着几个护卫徒步前往议事堂,其余大批暗卫则在暗中守候。
行到半途,耳边传来一阵骚动,周围人纷纷向吵闹声中央观望,黎观月也远远一看,市集上两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原来是靳纵与南瑜,他们正在一处菜摊子前说着什么,对面的商贩是个老奶奶,一脸焦急和唯唯诺诺,嘴里小声说着话,却被人一声接一声地打断。
黎观月本想装作没看见地离开,却听见靳纵提高了声音,说着些“靳家”、“京畿”、“天子脚下”之类的话,周边人都怒目而视。
她光猜都能猜出这二傻子又在拿权势压人了,黎观月皱着眉,脚步一转,上前就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怎么回事?”
靳纵一回头看见是她,口中刚才还嚷嚷着的话顿时断了音,他的面色青青白白交换,透露出一股无措和慌张来。
倒是旁边的南瑜看见是黎观月,神色间没有一点异常,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就被很好的压住了。
“我们是想买一些菜,做成粥给那些老弱妇孺送去,两朝军队对峙,他们都揭不开锅了……”
靳纵话说得越来越低声,像是有些底气不足般,说一句偷偷看一眼黎观月。
他刚说完,那位老妇人就急着开口道:“可你也不能非要低价买我的菜吧,你给他们送去了,赚个好名声,那老婆子我呢?我也要揭锅吃饭的呀!”
靳纵被这么一顶,顿时有些着急道:“不是非要,只是说我买你很多,你稍微把价降低些……”
一来二回,黎观月就把事情理了个明白,她深吸一口气,先对老婆婆道:“老妇人,你放心,你的菜该怎么卖怎么卖,这个人张口胡说,你不用在意。”
“殿下!”
靳纵急着开口,被黎观月狠狠一瞪,顿时收了声。
“靳纵,老弱妇孺施粥一事自然有官府在做,你跟着掺什么乱?官府自然有收集好的米菜,你却向普通百姓索要低价,你自己不觉得荒唐吗?!”
黎观月越说越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狠狠嗤了他一声,靳纵被这么当街责骂,面上有点挂不住,他正要说自己此次前来北疆就是负责此事,却被南瑜拽了一下衣角。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南瑜,却见她落落大方地上前两步,走到了靳纵前方,低眉顺眼地向黎观月行礼:
“殿下教训的是,其实是我撺掇靳公子这样做,盖因民女不懂事,没能看清官府打算……”
此话一出,不仅周围人落在南瑜身上的眼神变得不满起来,就连黎观月都有些意外地认真看了一眼南瑜,只是她始终半垂着脸,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靳纵站在原地有些无措,这主意确实是南瑜出的,他不知为何竟然也没多想就同意了,还和她一起前来集市,可是……虽然知道是南瑜想得简单了,她也没必要当众承认吧……
靳纵讷讷地想着,看不懂南瑜的心思了。
他弄丢了自己的官职,被父兄狠狠责骂了一通,即使是把他从官狱内弄了出来后,也严加管束他的行为,甚至连银钱都不像过去那样任他取了。
否则,靳纵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几两银子斤斤计较。
来到北疆重遇南瑜后,靳纵对她感觉很复杂,可不知为什么,南瑜求了他几次后,他又心软了。
这种感觉很让他不舒服,可每每看见南瑜,他又心甘情愿地顺着她了,靳纵觉得不对劲,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把事抛在了脑后。
而南瑜也很奇怪,总是神出鬼没,前几日还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一整天,出来后极为高兴,望着天空脸上露出诡异而癫狂的笑,吓了靳纵一大跳。
他知道南瑜一直跟着应娄,应娄死在了突然的山崩里,南瑜一定很难过,靳纵心里边便对她有几分怜惜,并没有把这些怪异往心里去。
只是现在南瑜这面对黎观月突然软化的态度,让靳纵心底的不对劲又扩大了几分,只是南瑜像是没精力再安慰他一样,只是盯着黎观月远去的方向,眼神落在她旁边衣着上绣着“骆”字的侍卫们,突然诡异地笑了笑。
靳纵只觉得心头一跳,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增加了几分,他皱着眉刚要叫南瑜,她就回过头来了,看到他眼神不对,南瑜脸色未变,笑得温柔而自然:
“刚才殿下说的对,我也觉得施粥不是什么好法子,还是让官府来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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