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万古 !
漠国,帝都漠京。
东郊侯府。
秋风初停,大雪纷至。
方休站在门前,瞭望北方。
如今战局已定,北方蛮族俯首,自己,也该卸甲了。
“咳咳——”
方休咳嗽了两声,紧了紧身上的薄衾。
天断山一战,自己虽然取得了空前大捷,却毁掉了丹田,实力一落千丈,就连这小小风寒,都抵御不住。
回首七载风华,方休少年封侯。
十五岁崛起行伍,十六岁南方平乱,剿灭三千贼寇;十七岁率军东征,镇压藩国,一举歼敌十万,少年封侯!
自此崛起之路,便一发不可收拾,南征北战,从无败绩,东征西讨,战功彪炳,无出其右,为漠国百年基业,奠定了基础,举国爱戴,神威盖世。
封号,冠军!
就在那一年,皇上更是将最疼爱的长公主,赐婚于他,皇权富贵,蟒袍加身。
但,如今丹田被废,自己已经沦为了废人,方休也早已做好了归田的准备,虽然才二十二岁,身上已满是创伤,寒日初临,痛入骨髓。
漠国荣耀,八方来朝,自己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名利于我如浮云,冠军候,对于方休来说,只不过是个称号而已。
“颖儿,研墨。”
方休说道,退去薄衫,站在了案牍之前,手握狼毫,字字千钧。
两封谏书,一封请辞,一封退婚,也算是为皇家保全了颜面。
“公子,您这是……”
方颖跟随公子七载,是他初入帝都之中救下来的要饭花子。不过耳濡目染,跟随公子南征北战,读书习字,都已是常态,也只有她,一直称呼方休公子,其他人都是侯爷相称。
“如今我已是废人,冠军候树大招风,此时请辞,倒也刚好。以我如今废人之身,又怎配得上长公主殿下呢?”
方休淡然一笑。
“公子身上伤痕何止千百,刀枪剑戟,浑身伤疮,那都是为国征战的荣耀!平三番,削五族,公子神威,无坚不摧,令八方来敌,无不胆战心惊,有你才有大漠国的安定之世呀。您永远都是我,也是大漠国百姓心中的冠军候!大漠国永远都不会抛弃您的,您何必如此——”
方颖一脸坚定的说道,对于方休,充满了尊敬与崇拜。
“我意已决,颖儿,无需多言,差人送去皇宫,面呈圣上吧。”
方休轻声道。
“圣旨到——方休接旨!”
便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出现在门外,老太监徐哲迈着小碎步,踩在还未落实的初雪之上,身后跟着四个小太监。
“大漠国诏,即日起,削去冠军候封号,贬为庶民,不日搬出侯府,钦此!”
老太监徐哲昂首翘眉,神气十足,与往常判若两人,昔日冠军候荣光四射,他卑微如蝼蚁一般,现在却如此趾高气昂,目中无人。
“方休,圣上念你以往功绩,特赐你郊外府邸一座,保你余生衣食无忧,可谓圣恩滔滔,快些接旨吧。”
徐哲眼神微眯,操着尖锐如公鸭般的声音,阴阳怪气。
方休傻在原地,如遭五雷轰顶,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但一个太监又如何有胆量假传圣旨。
手中刚写好的辞呈还在,被方休紧紧的握着,多么讽刺。
“方休,赶紧跪下接旨,我们漠国乃是武道之国,不养废物,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老太监得意洋洋,昔日他见冠军侯,老远都要跪迎,如今自己居高临下,颇感畅快。
一纸诏书,贬为庶民,只是一个不养废物的破理由,就掩盖自己通天功勋,这就是皇权?
冷血无情的皇族,面对丹田被毁,无力驰骋的自己,竟然弃之如敝屐。
赐府邸一座,用心如何,方休焉能不知,无非是顾忌自己冠军侯影响,将自己囚禁帝都罢了。
这一刻,方休心如刀绞,自己为了漠国东征西战,出生入死,最后却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连一个阉狗都敢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我们家公子为漠国立下汗马功劳,皇上为什么要削去冠军候,还要把公子赶出去?太过分了!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方颖银牙紧咬,俏脸气得通红,声色俱厉!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更不要说现在对于漠国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自己了,方休嘴角苦笑,阴冷而嗜血。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本以为自己功成身退已成定局,却不想被皇家如此嫌弃,恨不得马上逐出漠京。
“放肆,哪来的臭丫头。”
徐哲一巴掌打向方颖。
方颖眼中闪烁一丝杀气,玉指闪过腰间,追随冠军侯的人,又岂能是柔弱女子。
不过,方休速度更快,闪电般抓住徐哲的手腕,如同铁钳一般,让徐哲满脸惨白,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到底是征战沙场的盖世将军,哪怕是丹田被废,如今的方休,依旧是霸气侧漏,战场杀敌千百万,一身怒气谁人当?
“方休,你想造反不成!”
徐哲色厉内荏的说道,疼的龇牙咧嘴。
“长公主到——”
门前庭院,一个身披粉色棉袍,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莲步轻移,昂首而立,几片雪花落在她的青丝之上,格外的漂亮。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仿佛是对她最真实的写照。
她便是漠国长公主赵晴儿,方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