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柜不能接受自己冰清玉洁的女儿被一个和尚玷污,更不能忍受他们背着他苟且这么久。他狠不下心对女儿生气,但可以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一个毫不相干的和尚身上。
提心吊胆一整晚的郝玫等来的只有一颗情郎的心脏。
它被装在一盏琉璃碗中,待郝玫把早餐吃完之后,才被端到她的面前。郝玫能从中想象到它跳动的情形,却再也感受不到覆盖着它的温热的肌肤,她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季风追问道,然后呢?
这种事情哪来的头尾?无花无奈道,就这还是一位师侄偷摸给我讲的。夹杂着方才得知的郝掌柜的身份,勉强凑出了一部分故事。好在只是五年前的事,尚有踪迹可寻。
季风自嘲道,我看现在咱们做个好人好事,帮他们父女俩重归于好比破案容易的多。
楚留香同意道,这未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季风大跌眼镜道,不是吧楚兄,郝玫前几天差点儿杀了你,你这么快就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了?
楚留香作势要打季风道,能不能有点儿人文关怀?破案归破案,好人好事也不能落下嘛。
无花深以为然。
季风分析道,那现在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郝玫做下案子,凭飞索龙抓手将一切推到郝掌柜身上。第二便是郝掌柜将事情冤在了郝玫头上。
楚留香认真道,或许还有第三种情况。
季风与无花的眼睛立时看向了楚留香。
他缓缓答道,或许我们都猜错了,凶手另有其人也说不定呢。他多希望之前的努力都是前功尽弃,郝玫想杀他只是单纯的讨厌他而已。
季风叹了一口气,这话说不说有啥区别。
楚留香思索片刻后,站起身来道,我去郝掌柜府上一探虚实。自从他得知郝掌柜就是高飞龙后,心中五味杂陈早滚成一片。他与郝掌柜私交虽不是最好,但每年的好酒对方都会主动留给他,单这份情意就够楚留香记一辈子。
只可惜不论出了什么岔子,郝掌柜现在已经成了追寻线索最明显的一条线。
他在查案件的真相,更在帮朋友洗脱嫌疑。
无花将季风送回房中道,你先休息片刻,我来看着郝居士。不知怎的知道五年前的一段故事之后,无花已自动换了郝玫的称呼。
季风这会儿渐渐清醒起来,大白天的手里还没个手机,更不肯回去躺着睡觉。
未等她开口,无花便将双手放在季风的肩膀上,低下身子道,盖上被子去睡觉。
季风晕晕乎乎的点头、关门、回到自己床上,半梦半醒之间才反应过来,妄图大喊一声,持靓行凶啊!
可惜她那时正与周公棋逢对手下得难解难分,这句话,只能在她这儿留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梦初醒已千年送的营养液x1
☆、楚留香传奇
临近傍晚。
季风早就醒了,无花回寺后便一直在窗边看着后院的郝玫,见楚留香回来漫不经心的打了声招呼道,她在后院呆了一下午,也不知想做什么。大红的罗裙穿在冬天本应十分抢眼,但今年还未下雪,看客也只有季风一人而已。
季风庆幸道,幸好她不懂武功,否则我在窗边看一下午,就算万般小心也早该被发现了。
冬天的空气里都充斥着凉意,郝玫的脸颊和鼻尖已被迫抹上了一层胭脂,她的指尖翻红,手掌却几近透明,正在抚摸身后那棵树。楚留香凑到季风身边,随着她往院中看去,不禁叹了一句,她应该多穿些衣裳。
季风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她又道,你去郝掌柜那儿探出什么了?说着转身走到桌旁倒了两杯冷茶
楚留香又把窗户关小了些,他坐在桌旁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来递给季风。
季风伸手接过,将其仔细延展开来,一张皮虽然没有附在颅骨上时容易分辨,但季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皮的样子,她惊讶道,这这就是那天拿着图纸找我寻耳环的那个丫鬟,绝对错不了!她定定的看向楚留香道,你从哪找出来的?
楚留香并未喝茶,只在手里把玩着那个盛满水的茶杯,苦笑一声道,当然是从郝掌柜的书房里。他杀了人又扮成丫鬟找季风算命,顺着这条路子把罪名推到自己女儿的头上,却未能想到左堂主能逼得他显露出看家本事。
不过楚留香还是有些疑问,我观郝掌柜并未受到内伤,但当时他为何不将左堂主从房梁上解下,毁尸灭迹呢?
这正好提醒了季风,她左右观察疑道,郝掌柜人呢?你没带回来?
楚留香道,被我点了穴,放在胡同里一个姐儿的床上。谁都不能保证对方有无帮手、仇敌,将人留在娼妓的院子里也算多了一道保障,毕竟有谁闲的没事去那里面找人呢?
季风嗤笑一声,暗骂了楚留香一句混蛋。
方才在郝宅时,楚留香未曾与他周旋,在卧房里找到郝掌柜后便亮出了那张面具,开门见山道,这是不是您的失物?
郝掌柜似乎早就猜到楚留香会来找他,见到面具后连眉头都未抖动一分,爽快道,是我的。
楚留香向前走了一步道,左堂主也是你杀的?
郝掌柜丝毫没有被揭露身份的惊惧与怒气,反而赞叹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无疑默认了他的问题。
楚留香继续问道,少行派的佟掌门?拒马帮的孙帮主?
郝掌柜和气道,咱们走远一些到院子里打,莫要惊着门前这两株梅花。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楚留香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位温和慈祥的老头,竟然会是二十多年前人人闻风丧胆的恶鬼高飞龙。
他的招式早被岁月磨炼的无比柔和,眼中更少了一匹渴望鲜血的饿狼,几十招后便败在了楚留香的双手之下。
季风忽然灵光一现道,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张面具?
楚留香答道,郝掌柜书房的抽屉里。紧接着他又恍然大悟道,若是我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最容易找的地方。
刹那间季风仿佛找到了由疑点穿成的珠串,正如你所说的,他没必要藏面具,直接毁了便好,更没必要将左堂主的尸体留在房梁上,以将祸水引向自己。而且你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就是郝掌柜杀的人,他不必就此认罪。
楚留香顺着窗缝看向院中道,除非他是想替什么人顶罪。
季风道,无花讲的故事没有结尾,我很好奇郝玫究竟把那颗完整的心脏葬在了哪里呢?
楚留香将茶杯放下,看着雕花的窗子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道,但愿我们猜错了。说罢起身打开了那扇窗子,两三个呼吸之间就到了郝玫的身旁。
若要从还未死的他和左堂主三人之间找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郝掌柜一共要为他们四个人提前备好冻消酒,而他们皆为冻消酒而来。
郝玫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略微有些惊讶道,你来这做什么?
楚留香的手揽上了郝玫的肩,柔声道,怎么穿这么少?
gu903();郝玫懒得理他,却急忙耸肩将楚留香的手抖了下来,与昨晚不同,他的手掌和臂膀如同变作了毒虫蛇蚁,一点儿也不受人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