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端王平反,萧朔袭爵,皇后惊痛忧思过度离世。
京城漫天飞雪、滴水成冰,六皇子奉皇命彻查端王冤案。
萧朔封闭府门,不迎拜访不受贺礼。他在王府外站了三天,拎缰上马,掉头回了北疆。
都是那一年的事。
第二年,端王案沉冤昭雪,镇远侯府一朝倾覆。云琅从京城脱身,潜回朔北,经潼关一路逃进茫茫秦岭。
那之后的五年,云琅再没回过京城。
云琅揉了揉手腕,放下暖炉,捞住腕间坠着的镣铐锁链,撑起身。
知道萧朔就是那个京城谈及色变的阎王爷,云琅忧心了一路,生怕小皇孙这些年出落得青面獠牙、眼似铜铃。
如今看来,倒也变得不多。
萧朔天赋异禀,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十来岁时就比他高出半个头,眼下看只怕也没差出多少。
单论相貌,变化也并不大。
轮廓更锋利了,气息更薄凉了,无波无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茫茫一片冻雪苔原。
云琅在冻雪苔原里站了一会儿,往后挪了挪,有点想把那个刚放下的暖炉摸回来。
手一动,玄铁卫长刀霍然出鞘,厉声:不准动!
云琅收回手。
玄铁卫身手了得,不容他喘息,刀风凌厉,烛影跟着一晃。
薄薄血刃泛着寒意,已经抵在了颈间。
云琅举起双手,苦笑:我还带着镣。
世人都知道。
萧朔站在门前,凝注他良久,缓声开口:云小侯爷身手绝伦,暗器功夫了得。
云琅有点不好意思,抱拳客气:世人谬赞
佑和二十八年。
萧朔看着他:潼关守将报,云麾将军擅离军营,抗旨闯关。
云琅张了下嘴,抬头,放下手。
萧朔的语气平,神色也淡漠,冷意却依然潜在暗影里,丝丝缕缕透出来。
他并没斥退持刀挟持云琅的玄铁卫,缓步走过去。
二十九年,江南西路报,飞骑尉查获叛逆踪迹,一无所获。
萧朔翻了页密函:次年,江宁府报。三百精兵围堵数日,轻车都尉被暗器击落马下,功亏一篑。
云琅低头笑笑,右手张开,一把莹润光滑的飞蝗石洒在地上。
两年前,你的踪迹在党项。
萧朔:一年前你在大理。
玄铁卫死死盯住云琅,刀刃抵着他颈间皮肉,血色隐约沁出来。
王爷心细如发。
云琅将开锁的铁钎也放开,落在桌上:京城传说琰王体弱多病、封府避世,如今一见,就叫人放心得多了。
京城也传说。
萧朔看着他,示意玄铁卫将刀收起:云小侯爷知罪悔罪、自觉羞愧无颜见人,畏罪自尽。
我原本也想。云琅咳嗽一声,轻轻叹气,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端王血脉
萧朔合拢密函,放在桌上:云琅。
云琅怔了下,抬头看他。
你这些年的踪迹,禁军、皇上清楚的,我知道。
萧朔缓声:禁军、皇上不清楚的,我也知道得十之八九。
你猜。
萧朔倾肩,冷戾眉眼没进烛影里: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小王爷话音轻缓,杀意像是日暮薄雪,随着暗影悄然覆落下来。
食肉寝皮,挫骨扬灰。
云琅看着他,轻扯了下嘴角。
他动了下唇,要说话,神色忽然微变,骤然抬手袭向萧朔胸肩。
电光石火。
玄铁卫尚且来不及反应,云琅已将萧朔纵身扑倒。
几支暗箭破窗而入,狠狠扎在了两人方才站的位置。
什么人!玄铁卫厉声呵斥,拔刀破窗而出,防卫,有刺客!
窗外有人快速跑动,夜色寂静,兵器碰撞声格外响亮。
云琅很识时务,没站起来当靶子,还在窗户底下溜扁趴着。
这一下砸得太结实,哪怕底下有萧朔垫着,也撞得金星直冒。
云琅眼前一阵一阵地起雾,晃了晃脑袋,捯过口气,才来得及告罪:事急从权,冒犯王爷
萧朔抬眸,视线落在他身上。
云琅被他一冻,也觉得自己趴在王爷身上告罪确实不大合适,用力撑着翻了个身,坐在地上。
萧朔起身。
不用谢,举手之劳。
云琅长话短说:王爷若是方便,不如帮我把镣铐解开。
云琅。萧朔掸净衣摆尘土,经年不见。
是。云琅点点头,帮他算,六、七年了。
萧朔:你还是这样恬不知耻。
云琅:
萧朔走过去,将那几支箭逐一拔起,看了看。
箭从窗外进来,虽然扎在两人立处,要取得却显然只是云琅性命。
云琅不躲,在窗口挡着,伤不到萧朔。
云琅要躲,往哪扑都一样,偏偏带着十几斤的镣铐结结实实把萧朔一块儿砸在了地上。
云琅摸摸鼻子,张了下嘴,轻咳一声:差不多
我原本以为,日日恨不得杀你的只有我一个。
萧朔走过去,将刺破的那一扇窗户推开:现在看来,你找死的本事也不比当年差。
灯烛都在窗口,萧朔走到窗前,整个人就彻底站在了光下,可整个人也并没添上多少暖意。
云琅还有点晕,晃了晃脑袋,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当年你在朔方军中,已有三次刺杀。
萧朔又拿起那封密函:这些年来,暗杀无数,如影随形。
云琅揉了揉额头,尽力让心神清明些,抬头看他。
虽然这么说对小王爷有些冒犯。
但他确实忍不住觉得,琰王府闭门不出,不涉朝政,这些年的公事可能都干在了自己身上。
玄铁卫久经沙场,训练有素。外头埋伏的刺客大约已受了伤,原本便跑不快,没隔多久便传来惨叫声。
但你始终警惕机变,狡兔三窟。萧朔道:那些杀招,也都被你逃过了。
云琅咳了咳,跟他谦虚:运气好
我想知道。
萧朔并不理会他,在桌边坐下,拿起暖炉把玩:要你性命的人,是血海深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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