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老主簿隐约猜到萧朔的心思,轻声道:贸然动作,万一引来宫中疑虑忌惮
迟早的事。萧朔不以为意,淡声吩咐,备几份礼,今年年关,我去拜会父亲旧部。
老主簿皱紧眉:王爷!
当初那几位大将军。
老主簿咬紧牙关:来劝您受了爵位、不再翻案,可与云公子立场半点不同!一个个只是想息事宁人,生怕再被牵扯连累
明哲保身,无可厚非。
萧朔拿过纸笔,铺在桌上:无非走动一二,不提旧事,没什么可委屈的。
可他们如今也一样被当今皇上忌惮,个个身居闲职。
老主簿想不通:去见了又能如何?那几位将军有职无权,在枢密院一样半点说不上话的。
探听些动静罢了。萧朔提笔,那时他在刑场上,听见了些话,忽然便不想死了那些话是怎么说的?
老主簿不料他忽然提起这个,怔了半晌,低声道:玄铁卫易装潜在人群里,听得不全。
老主簿细想了想,硬着头磕磕绊绊:只听见老庞甘说您告病,有了有了今日没明日。又有人说您素来体弱,只怕病体沉疴
不是这些。萧朔道,还有。
老主簿愣了下。
皇上如今忙着处理北疆之事,早已不胜其扰。
萧朔手上写着拜帖,慢慢复述道:我等为臣,岂不正该替君分忧。
老主簿几乎不曾留意这一句,愣了愣,抬头看着萧朔。
拿我的事拖着,让他操心,让他思虑,让他撒不开手。
萧朔道:只能勉强拽着他,叫他病病歪歪活着。
梁太医说了,精心调理个三五年,再好生休养,是能好的。
老主簿听不得这个,低声:到时候,云小侯爷就算再闲不下,有王爷领着他,游历山水也好,纵马河山也罢
萧朔静静站着,不知听到哪句,笑了一声。
老主簿不敢再多说,噤声低头。
当年妄念罢了。
萧朔写了几次,笔下始终不稳,抛在一旁:如今朝中无将,除却朔方军,剩下无论禁军募兵,一律兵羸马弱,不剩一战之力。
此事非旦夕所至啊。老主簿皱紧眉,要改,也非一朝一夕
正是改不了。萧朔道,他也清楚。
常年征战沙场,执掌朔方军,云琅比任何人更清楚如今朝中军力如何。
这些年,萧朔派人盯着云琅天南海北的跑,心中其实清楚他是在做什么。
您是说老主簿愕然,云公子四处逃亡,还要设法试探四境兵力吗?!
老主簿心有余悸:如何这般艺高人胆大?!万一失手
他若能试探出任何一支兵力,能调度有章、围他不失,将他缉捕归案,自然可放心刎颈随我父王而去。
萧朔道:今日,你我便碰不着活人了。
老主簿眼睁睁看着王爷就这么接受了辈分,张了张嘴,无力道:王爷
我能勉强拖他活着,有件事,却随时随地能要他的命。
萧朔走到窗前:无论何时,一旦北疆有失,朝中又无将。你猜他会如何?
老主簿从未想过这一层,怔怔道:云公子,大抵
他会偷了我的马,回府去拿他的枪。
萧朔垂眸:云少将军规矩大,大概还要设法弄来身像样的衣服,花言巧语骗他那些亲兵留在京城护着我,单人独骑回北疆。
老主簿脸色煞白,错愕愣住。
然后,他会打一仗。
萧朔笑了笑:酣畅淋漓的打一仗,把这些年背着的、记着的,在心里死死压着的,全发泄干净。
萧朔抬手推开窗户:你当初在城隍庙,血誓是怎么立的?
云琅靠在窗外,脸色隐约淡倦泛白,看他半晌,勉强笑了下。
老主簿万万想不到听墙角这等习惯竟也传的这么快,看着窗外:云公子?!
他答应你保我的命,你答应了他什么将过往密辛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萧朔并不看云琅,继续道:应当不止。他生性多疑,只这样不够。
你应当是应了他,带着这些秘密死在北疆。
萧朔道:如今你既活着回来,其实就已算是背誓了,是不是?
萧朔。
云琅哑然:你若实在心中不痛快,出来打一架
你当初立的什么誓。萧朔神色漠然,偏了下头,是万箭穿心,还是马革裹尸?
云琅肩背微绷了下,张了张嘴,无声垂眸。
萧朔看着他,眸底一片冷戾,择人而噬的凶兽像是随时都能撞破出来:你走之前,把证据留给了先皇后,是吗?
云琅扯了下嘴角:是。
先帝急召你回来,不是因为不信任你。
萧朔:是因为你再打下去,就会把这条命生生耗死在战场上。
云琅站得累了,倚在他窗边:是。
先皇后选在那个时候引发旧案,是因为一旦开始彻查旧案,无论你是不是愿意,都必须回来。
萧朔:有些事,只有你回来了才能继续,才能还我一个交代。
都是过去的事了。云琅抬头,王爷
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件事,能把你从战场逼回来。
萧朔缓声:我也不能。
云琅眸底轻颤了下,侧过身,看向廊间雪亮月色。
他的脸色已比来时更不好,整个人淡得能消融进月影里,却又摸索了下,去握萧朔的衣袖。
如今,北疆战事若起。萧朔道,无论京中如何,无论你身子养到何等程度,你还是会
云琅笑笑:我还是会去。
老主簿再忍不住,失声道:小侯爷!
我还是会去。云琅静静道,萧朔,我不为忠君报国,不为建功立业。
我出身贵胄,自幼钟鸣鼎食,受民生供养。
云琅靠着窗棂,慢慢给他数:燕云十三城,后面便是冀州。冀州有五万户,在册二十六万八千三百七十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居乐业
这些话。萧朔道,你当初为何不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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