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胸口狠狠疼了下,将他放在室内暖榻上,自己也坐了,收紧手臂将人护实。
你们要我懂什么,告诉我,我去学。
云琅平时宁死说不出这话,今日不知怎么,再忍不住了:别再赶我走了。
醉仙楼那个雅间,窗户对着王府。
云琅笑了笑:我夜里喝酒,看着王府的灯亮了又熄,知道是你读好书睡下了,心里难过得很。
我不曾睡下。萧朔手臂颤了颤,低声,你几时来,我几时迎你。
我刚回京时,知道是你的生辰,很想来看看你,可又觉得你大抵不会想见我。
云琅低了头,碰了碰那块双鱼玉佩,扯了下嘴角:我在御史台狱,想着你只要能没病没灾、不生我的气该多好。
他攥着萧朔的衣带,摆弄了一阵,同自己的打了个结:可后来当真见了你好好的,又不知足,想让你有话就同我说,别老冷嘲热讽地说那些刺人的话。
你有话便好好同我说了,我又不知足,觉得你能朝我笑笑就好了。
云琅:等你笑了,我又贪得无厌,想多跟你待一待,想扯着你跟小时候一样睡觉
萧朔安静听着,慢慢抚着云琅的背:你若知道我心中妄念,便知你这远算不上贪得无厌。
你能有什么妄念?无非同生共死罢了,我应你。
云琅洒脱道:还有什么?我都应了。
萧朔叫云琅靠在身上,替他脱了外袍,揽着轻缓躺下:什么都应?
萧小王爷的动作格外稳妥轻柔,室内安稳,折梅香气氤开月色,将人温柔地往黑甜乡里浸。
云琅被睡意拥着,带了些鼻音,含混应了一声。
萧朔摸摸他的额顶,不再扰他,坐在榻边,静看着云琅在月色里安稳睡熟。
烛火轻跃,噼啪打了个灯花。
萧朔护着云琅,静望了一阵,俯身将人拢住,在眉心落了个极轻的吻。
第四十一章
萧小王爷身上暖暖和和,云琅被他拢着,身心安稳,做了个梦。
梦里,他竟又来了醉仙楼。
醉仙楼的清净雅间,琴曲悠扬丝竹柔美,灯火朦胧着隔在纱帘后。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
原本是合该一醉的美景良辰。
本朝律例,朝中官员凡成年有官职爵位,一律不准夜宿酒楼。云麾将军还差几年及冠,难得例外,不受朝规约束,已在醉仙楼逍遥了整整三日。
云少将军倚在窗边,眼前摆着花雕酒,手里慢慢剥着热气腾腾的栗子。
只听曲子,到底太冷清了,是酒楼照应不周。
酒楼老板恭敬得很,亲自来赔罪:小侯爷可要换间雅室?另一头热闹些
云琅已半困不困,打了个呵欠:不必。
小侯爷有所不知,此处在西北角,位置不好,赏不着半点夜景月色。
酒楼老板有些迟疑,委婉劝道:平日里没人来的。
云琅抛了个栗子在嘴里:月色碍眼,我倒觉得这景致很好。
酒楼老板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实在看不出半分能赏的景致:可
怎么。云琅蹙了下眉,撑坐起来,连这里也不能让人睡一觉,也要轰我走?
自然能睡!酒楼老板是生意人,被云麾将军扫了一眼,已吓出了一身冷汗,您只管待,夜夜在此都无妨,岂敢轰您走呢?
云琅心里烦闷,侧过头,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酒楼老板擦了把冷汗,悄悄叫了人来,把冷透了的菜肴撤下去,换上了几碟精致的糕点夜宵。
云小侯爷以往难得一来,酒楼老板亲自来请人移驾,自然不是为了赶客。
京城这些酒楼,醉仙楼的地段最好。每每天才擦黑,出入的人就开始络绎不绝。夜越深,客人越盈门,把酒凭栏,赏月摘星,通宵都有人热闹。
唯独这一间静室,因为位置太差,从来无人问津。一直闲置着,竟连个风雅名字也不曾取。
酒楼老板生怕照应不周,惹来云少将军动怒。本想将人请到那些美人歌舞齐全的雅间,好生伺候,却不想反倒触了霉头。
见云琅俨然没什么好兴致,酒楼老板不敢再打搅,轻手轻脚退到门口。正要出门,却忽然被人匆匆拦住。
酒楼老板刚要斥责,听那人低声说了几句,神色微变。
来人还有些慌张,也堪堪停在门口,抬头看了看云琅,欲言又止。
云琅被动静招得心烦,扔了酒杯:怎么了?
端王府的世子萧小王爷来了,说要见您。
酒楼老板咽了下,有些忐忑:您要见吗?
他来干什么,学宫里训不够,还追到酒楼来训我?
云琅皱了皱眉:不见。
只怕不见也不行了。酒楼老板讷讷,世子已一间一间找过来了。
萧朔是堂堂皇孙,又是当今禁军统领端王爷的儿子,酒楼老板哪个也招惹不起,苦着脸守在门口:我们拦不住,世子说我们不告诉他,他便自己问,一定要将您带走。
云琅目光一亮,反倒来了兴致:他要把我带去哪儿?
这个着实不知道。酒楼老板忙摇头,您既不愿见他,可要我们将人唬走?
唬走干什么?去个人,告诉他我就在这儿。
云琅抬头望了一眼:这雅间叫什么?听荷轩?问月阁
这间雅室就不曾启用过,酒楼老板也不知道叫什么,干咽了下,心虚道:少侯爷难得喜欢,不如您起一个,我们
话音未落,身后已传来些嘈杂动静。
酒楼老板回头看过去,不及反应,萧朔已叫人候在外面,自己进了雅间。
云琅眼睛发着亮,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挑,偏偏还努力绷着个脸,坐直了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说向来看不上这声色犬马的地方么?
自然是来寻你。萧朔面沉似水,看着他,你这几日究竟在折腾什么?
我折腾
云琅被他气得一乐,扬了下手,一个栗子砸过去:是我要折腾吗?你自回府去,问问端王叔那几个幕僚
萧朔蹙紧了眉:他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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