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蔡太傅终归坐不住:不必叫车了老夫去找宗正寺。

老竖儒!虔国公追着他,匆匆下了车,老夫的外孙媳妇,老夫同去,免得你做什么手脚!你站住

蔡太傅被他烦得七窍生烟:什么孙媳妇?老夫的学生若非时运不济,该是堂堂一品军侯!纵然要论,也该是你那外孙子进他的侯府

两位老大人吵嚷着走远,一路递牌子入了宫,直奔了管理宗室玉牒的宗正寺。

老主簿刚把另一套车牵过来,愣了愣:可还要用么?

不急。梁太医很有眼色,从容道,琰王爷的腿疼不疼?若是疼,老夫便来扎几针。

不过是跪半日,疼什么。

萧朔心神仍乱,紧蹙着眉:无事。

那便好。梁太医撩起衣袖,叫他躺平。

萧朔看着无声无息的云琅,心底沉了沉:做什么?

起针啊。

梁太医茫然道:老夫不是已告诉过你了,他叫老夫扎了几针,如今虽清醒着、听得见,却不能动么?

萧朔:

开封尹就在车上,明察秋毫,忍不住皱眉:您不曾说过云将军清醒着、听得见。

梁太医一拍脑袋:大抵忘说了,不妨事。

萧朔:

梁太医听完了琰王爷的肺腑之言,很满意,过去将云琅扳过来,逐一起了穴位上封着的几处银针:好了,起来罢。

云琅仍静静躺着,不见半分反应。

给他暖一暖。梁太医道,这套针法若将穴位封全了,便是假死之法。如今虽然只封了一半,只怕也不好受,还要有人替他推行血脉。

若不是眼见着他自己钻自己的牛角尖,眼看着又要伤及心腑,也用不着这般冒险。

梁太医拍了拍云琅:行了,起来。

云琅安静躺着,身上颓软冰冷,叫他一碰,手臂便跟着滑落下来。

梁太医怔了下,又去试了试云琅鼻息,蹙了眉。

萧朔心头倏地绷紧,将人抱紧:云琅!

梁太医不曾察觉到半点气息,心中也难得慌了,手忙脚乱又翻了银针:你别光抱着他替他诊诊脉!

萧朔坐在原地,像是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心肺寒透了,稍一动弹,又有冰棱刺穿脏腑扎出来。

他胸口起伏了几次,去摸云琅的腕脉,却不知是没能摸准地方还是别的缘故,竟察觉不到半分搏动。

先别急老夫看看。

梁太医不知用了多少次用这套针法,头一回竟出了事,焦头烂额:快快,把人放平你也来搭把手!

梁太医拆了一包参片,掰开云琅的嘴,放在他舌下:把银针给老夫递过来,动作快些!

开封尹低声道:恕下官

恕什么恕?!

梁太医急道:人命关天!就叫你动动手帮忙

恕下官动不了。开封尹无奈道,云将军将下官的手捆上了。

梁太医:

布条在云将军在手里攥着那只手,被裘皮挡着的。

卫准已尽力了半晌,让出牢牢捆着双手的布条:下官一动,云将军就用力扯我,下官拽不动。

梁太医:

云琅一阵气结,扒拉开萧朔的胳膊,吐了参片睁开眼睛:卫大人,你是只会说实话吗?

卫准歉然道:自入朝为官之日起,下官便立誓,明镜高悬,此生绝不说半句假话

云琅被他气得磨牙,扔了攥着的布条,扯着梁太医掰扯:他不懂您也不懂?这时候不该有人嘴对嘴给我度一口气,别叫我背过气去吗?!

梁太医:

梁太医心服口服:老夫懂,老夫只是不曾想到,一个实在太想进别人的家庙,为了这个甚至都能绞尽脑汁去当别人义父的人,居然才开窍了一个时辰,便已肖想到了这一步。

梁太医把银针收起来:先帝当初问你,想不想进萧朔的家庙。你发现自己很想,于是你就偷着来找老夫带路,入了陵寝,擅自和端王的在天之灵拜了把子

梁老太医怎么都想不通:你怎么不直接跟先帝拜把子呢?

云琅愣了两秒,后知后觉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侧过头。

梁太医唏嘘着摇头,收拾东西自觉下了车。

云琅不很敢看萧朔,咳了一声,徒劳拦他:您先别走。

梁太医为了这两个人,自觉少说已短命了两个月,摆了摆手,脚底溜烟上了新拉来的马车。

云琅隐约觉得不妙,拦之不及,眼睁睁看着老太医绝尘而去。

背后的萧小王爷死死抱着他,手臂仍半僵不僵,人默然坐着,胸口的起伏却已愈加激烈。

云琅干咽了下,看向另一头:开封尹

开封尹卫准两只手还被绑着,朝他一躬身,自觉跳下车,端端正正坐在了马车的车底。

第五十二章

车里车外总算空荡下来,静得不见半分动静。

人少得有些不习惯,云琅清了下喉咙,不很敢回头看,尽力从容寻常、不着痕迹地悄然往马车外挪。

萧朔闭上眼睛,按了按额头:云琅。

云琅才挪开半尺,扶着车厢,顿了顿。

此前梁太医一针扎倒了他,云琅的血脉方通,身上还乏得很,只觉得没一个地方不难受。

云琅原本就使不上力气,听见萧朔语气里的余悸,就更挪不动了。

萧朔阖着眼,并不拦他,声音仍低得反常:云琅。

云琅皱了皱眉,撑身转回来。

萧朔心中有难解的梦魇,云琅知道,这回特意没弄出血来吓唬他,眼下看萧朔的反应,心里却又有些没了底。

云琅不太放心,握住萧朔的手臂,探头看了看:小王爷?

萧朔静坐着,没有回应。

云琅摸了摸他的腕脉,不大能摸得明白,又看了半晌萧朔的脸色。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