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gu903();皇上已懒得多话,扫他一眼,听得殿外喧哗渐歇,便抬手推开殿门。不叫内侍相扶,径自出了内殿。

常纪已将乱局平定,此时正带了金吾卫清理外殿破窗而入的流矢。见到皇上出来,吓了一跳,忙叩首:陛下,外殿尚未理顺

无妨。

皇上蹙了眉,扫过梁柱上零零散散扎着的羽箭:琰王呢?

事出突然,侍卫司一片慌乱,琰王殿下去稳定殿外情形了。

常纪道:末将审过,强弩营并不知情,只是听令来文德殿捉拿逆犯罢了。

常纪按照萧朔吩咐,垂首禀道:这些流矢都是不明情形时两相冲突,不慎惊了弓,伤了些人,倒并非有意为之。只是惊扰了陛下圣体,罪该万死。

皇上在内殿平白惹了一肚子的气,此时见常纪恭顺,说得又是他心中最担忧的一桩事,听得脸色缓和了不少:甚好,精干利落,比只会说嘴的强上百倍。

常纪忙叩首,口称不敢,又道:高大人竟叫流矢毙命,未免太过凑巧,可要详查?

详查什么?

皇上神色疲累,慢慢按着额角,坐在暖榻上:朕自己都是证人,亲眼看见了当时情形。莫非还能有人神通广大到在窗外听声辨位,又预先猜中他会扑过来,隔着窗户一箭射杀了他?

皇上想起此事便觉心烦,不愿多说,重重叹了口气:罢了,所幸此事出在今晚诸事未定,尚且来得及补救。

这些年侍卫司一家做大,虽说暗兵营直受皇上调遣,可强弓劲弩、骏马良兵,却尽皆配给了侍卫司。

倘若高继勋当真有异心,蛰伏至明日,与襄王里应外合,一举攻陷宫城也不算难。

到时候的情形,无疑远要比萧朔带着一个小小的殿前司谋逆严峻得多。

当此非常之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纵然他不死,朕也不敢再用。

皇上按着眉心:况且纵然不论这个,一支流矢都躲不开的将军,朕要他有什么用?

常纪句句按着萧朔的吩咐说,原本还心有不安,此时眼见皇上凉薄至此,竟不知是何滋味,只叩首低声道:是。

此事再议。皇上道,尸身敛了,明日过后收葬罢。

常纪低声道:遵命。

皇上仍头疼得厉害,闭了眼,叫内侍慢慢揉着额角:今日情形一律封锁,半句不可外传,密诏参知政事、枢密使、开封尹

皇上睁开眼睛:开封尹这几日,是否也与琰王府交从甚密?

常纪怔了怔:臣倒不曾察觉就只是前阵子开封尹多去了琰王府几趟。不也是皇上吩咐,叫开封尹施恩安抚,免得琰王心生怨怼么?

常纪有些迟疑,低声道:再说了,以卫大人那个脾气,自商侍郎殁后,只怕也难和谁交从密些

此事朕记得。

皇上蹙眉:罢了叫上罢,一并看看。

老庞甘虽然烦人,话却未必说得都错,萧朔此番的确撇得太过干净了。

但凡萧朔有一处解释不通,他便能顺势提审云琅,使些手段,总能逼问出真正情形。

可偏偏萧朔处处都能自圆其说,寻不出半点破绽,叫宫中连个发作的机会也没有。

臣不懂。常纪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皇上有话,叫琰王来问便是了,何必一定要寻出破绽?

皇上扫他一眼:如今侍卫司都指挥使空悬,明日便要与襄王一党刀兵相见,朕将他惹恼了,你来领兵?

常纪吓了一跳,忙用力摇头:臣只会护卫陛下,不会领兵。

那还问什么。

皇上神色阴沉,一阵心烦:朕何尝想指望他?无人可用罢了。

当年那些能征善战的将领,一半死保端王,死的死贬的贬,流放的流放,都早已离中枢朝堂远得不能再远。

剩下的一半,都被云琅有一个算一个,在双方势力拉锯的那一年里连塞带拽地藏进了朔方军。

北疆遥远,枢密院鞭长莫及,尚且来不及规整,如今更半分指望不上。

皇上压了压心思,不再做无用念头,说完口谕:密诏参知政事、枢密使、开封尹入宫,派暖轿去接,不可惊动四邻。侍卫司强弩营不知情由,非常时刻,暂不做处置,回营候命。

常纪叩首,依言记了,正要出去传信,又听皇上在身后道:对了。

常纪忙回身跪下。

当年琰王与云琅交情如何。

皇上若有所思:你可知道?

常纪还要替琰王找修房顶的匠人,有些心虚,垂首伏在地上:末将不大清楚。

皇上也是忽然生出的这般念头。他接侍卫司密奏时,那暗卫曾说两人默契非常,又说近来琰王常与一个白衣人同进同出,听传闻说,还曾在酒楼雅室内待了足足两个时辰。

传言虽有失真夸大处,却并非空穴来风。倘若此人便是云琅,诸多蹊跷便尽数有了验证。

皇上起身踱了两步,沉吟道:朕尚是皇子时,伴驾先帝身侧,曾听端王说笑间提过他那儿子想讨云琅作世子妃,叫先帝笑骂一顿,岔过去了。

朕当时只觉荒唐至极,并未放在心上。

皇上道:今日回头看,他对云琅只怕当真有些情分,只是叫家仇血恨盖过去了,自己也不曾察觉。

常纪心底一悬,留神看着皇上神色:陛下如何会这般作想?

若非如此,他追到玉英阁,听云琅说了些当年的所谓真相,又叫云琅救了一次,竟就这般疑也不疑死心塌地信了?

皇上眼里带了淡淡冷嘲:朕还当他多在乎血仇脑子一热,原来也能这般轻信抛舍。

皇上是说,琰王殿下本就对云――

常纪顿了下,迟疑道:对云氏遗孤早已倾心,只是叫血仇逼了回去。故而终于听了个解释,不论真假,便一股脑信了他并非仇人?

常纪有些犹豫:可这便怪了,琰王不知道也罢了,那云氏遗孤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些,为何拖到现在才肯解释?

朕曾发誓。皇上淡声道,他若能死守当年事不提,他守一日,朕便留萧朔一日性命。

此事皇上远比旁人更清楚,再想起当年事,更觉处处皆能印证:怪不得云家那余孽死死护着萧朔,宁可亲手烧了豁罪明诏,也要换朕不对琰王府动手

常纪从不知此事,心神微震,愕然抬头。

他若拿了那封诏书,朕还真不知该如何下手对付他。

皇上冷嘲:若非高继勋废物,再三失手,朕早能要了他的命,永绝后患。

常纪心下寒凉,埋头低声道:云云琅带兵,素来义薄云天,末将也是听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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