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归不生气。
未免太不生气了萧小王爷如今梦中得道,沉稳持重,喜怒皆不形于色。云琅心知不好,窗户又翻不出去,拧身便要从温柔乡里挣脱出来:商兄!开开门,我想起一件要事
话到半路已来不及,他肩臂被萧朔扣住,力道一撞,坐回榻上。
不及反应,听见嚓啷一声,坚硬的铁箍已铐上来,结结实实锁在了右腕间。
云琅愕然,匪夷抬头瞪他。
你说得不错。
萧朔语气仍平静,将铁链绕过榻前:我不必心疼你。
云琅一阵崩溃:就听进去了这一句吗?!
往事已矣,再去一味翻扯,徒增困扰。
萧朔不理会他,将另一只铁箍引过来,铐住云琅左手:只是你若早同我说,你身上旧疾沉伤,能好得快出一半。
云琅刚要摸铁丝拆锁,闻言微怔,停下动作,才后知后觉查出腕间融融暖热。
两只铁铐看似寻常,外头硬邦邦的铁疙瘩一块,里面却是极服帖的细软布料,做成布袋,内里装了药材粗盐。
搁在暖炉上烘了这一阵,里面的大颗粗盐已烤热了,叫铁箍挤着,暖洋洋贴在腕间。
云琅晃了晃手腕,听着铁链铛啷啷响,皱了皱眉:疼。
祛湿驱寒,起初是会疼些。
萧朔道:一到雨雪天气,你便难受得连手也抬不动。梁太医挂心许久,不曾弄清楚缘由,始终不知该从何下手。
云琅一怔,心底跟着牵扯,抬头看向萧朔。
萧朔伸出手,揽住他微凉胸肩,掌心抚上和缓力道,叫人慢慢躺平,歇在榻上。
梁太医挂心许久。
云琅嘟囔:你挂心了更久罢?
萧朔并不答话,解了云琅发带,叫他躺得松快些,又拢过薄衾。
云琅只觉腕间热意烙着,那一会儿的舒服劲过去了,便像是有丝丝凉气自骨头缝里向外钻。
连酸带疼,乏意伐上来,几乎叫他以为外头又要落一场暴雪。
云琅低低吸着气,尽力忍了一阵,实在忍不住:差不多了罢?
等粗盐不热。萧朔道,再烘干替换,每日三次,反复三个月。
三个月
云琅气结:就是平时发酸,使不上力些,用得着这般上刑?!
云琅连撬锁的铁丝都握不住,总算弄明白了小王爷做护腕便做护腕,为何还特意做成了铁镣手铐的架势。
云琅没少受过伤,不怕刀砍剑刺,不怕鞭杖刑求,唯独怕这不明不白的酸痛乏力,越发挨不住:拆开,当真难受
萧朔垂眸:有水牢难受?
云琅一滞,话头被结结实实堵回去,没出声。
萧朔坐在榻前,握住云琅的手。
宪章狱下的水牢,能将人活活冻僵蛰死的冰盐水。
他曾听过大理寺有这般酷刑,盐水蛰着身上伤口,冰寒湿气一丝丝渗进骨缝里,盘踞扎根。
云琅与他探大理寺玉英阁,落进宪章狱。云琅陷在梦里,发着抖蜷在他怀间,身体寸寸僵冷,只剩心口最后一点热意。
萧朔俯身,吻上云琅几乎失了血色的唇角。
云琅七分心神都困在腕间煎熬里,原本没什么心思,叫他轻柔覆着,气息却不由微滞。
萧朔两只手都要用来按着云琅不乱挣,耳后微热,蜻蜓点水一样吻他的眉梢眼尾,向下至比少时越发清俊朗利的轮廓,细细温融尝遍。
云琅意乱神迷,不由自主烫了一刻,忽然察觉到不对:你也看了?!
萧小王爷吻上来的架势分明不同,定然是看了春宫秘籍无疑。
云琅险些便叫他勾引得忘了手腕疼,察觉到脖颈往下竟然还不停,一时骇然:你几时看的?后面不是烧了?怎么还有
萧朔气息不比他更稳出多少,胸口微微起伏,沉默一阵:方才。
云琅:
云琅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方才你和参知政事一起坐在这间松阴居里那个方才吗?
云琅想不通:他老人家就没问问你,这般手不释卷,看的是什么名家典籍吗?
你留了门缝,参知政事听你二人说话,全神贯注,并未察觉。
萧朔道:我去了景王府,从他那里借来一本,原想与你赔礼
云琅躺在榻上,百感交集替他说完:实在忍不住满腔的求知若渴,便先看了。
萧朔一时还不能如云少将军这般放得开,沉默一阵,在他喉间慢慢一咬。
咬过了,却并不立刻移开,仍贴着咬的那一处,温融和软,暖暖安抚。
云琅脊后一麻,心道完了,闷哼一声软在榻上。
到这里他就已没看过,下头会如何,心里再没半点数。
多半是会春宫。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云琅气息促得接不上,再想不起来手腕疼的事,仰在榻上,叫琰王殿下辗转碾磨。
萧小王爷人正经,做起这种事竟也一板一眼,连厮磨温存竟也认真得如同习武切磋。
偏偏这一份正经,就连在这等狎昵到老宰相看了能厥过去的情形里,依然捧出来了十成十的沛然真心云琅叫他扣着双手,阖了眼,认命缴械:动手罢
萧朔嗓音微哑:什么?
天时地利。
云琅压着心底讨伐上来的无边紧张,颤巍巍躺平,仰头亮出颈间:上。
萧朔:
萧朔看着他引颈待戮的架势,伸手覆住云琅颈间,正要说话,神色忽然微动。
云琅还在等那传说中的第一疼,忽然被萧朔扯着薄被牢牢覆住,睁开眼睛:怎么了?
侍卫司暗卫巡查。
萧朔道:应当是你我引来的宫中已穷途末路,捉了我们的些许错处,不分大小也要拿捏一番。
云琅微愕:什么错处?
朝中官员。
萧朔道:凡成年者,有官职爵位,无缘由皆不准夜宿酒楼。
云琅:???
当初你流连醉仙楼,尚未及冠,先帝便不曾改动这条律令。
萧朔就知道他定然没背过这一条:这酒楼是景王开的,景王自己夜里来收账,都被罚过十金、俸禄降了半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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