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停了与都虞候的嘀嘀咕咕,诚心安慰:尽管赔偿,找琰王府销账。
连胜:
都虞候这般欠削的夯货料子也就算了,王爷昨日来了军营,调度妥当后看过一遍练兵,什么也没说,只安排妥当了要带走的辎重粮草与各营名单,便回了府。
如今连少将军来了,竟也半分不知道着急。
竟还吃点心。
连胜满腔焦灼憋得要命,来回踱了几步,上前道:少将军!这岂是儿戏的事?王爷纵然不知兵,您心中总该有数
云琅收了笑意,慢慢抬头正色:谁说王爷不知兵?
连胜一怔,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闭紧嘴立在原地。
连大哥,你跟在端王叔身边的时间最久。
云琅道:我知道,你并非有意偏见,只是小王爷当年的确于行兵打仗的事不很开窍,你长久看着,心中就有了消不去的成见。纵然琰王殿下与我一起平叛,在你心中,此战胜数也尽皆在我。
连胜知错,咬紧牙关愧然道:属下不该。
我也知道,你当年教萧朔练枪,险些叫世子一招百鸟投不着林的枪法扎了端王叔的腿。
云琅慢慢道:从此心有余悸,严防死守,再不准世子习武。
连胜:
都虞候倒是不知此事,谨慎道:可王爷如今身手分明很好啊。
从此世子不能在王府练习。
云琅唏嘘:就去我的云骑营,百鸟随缘投我的腿了。
都虞候:
连胜忍不住,低声拦着:少将军。
云琅没多怀念往事,笑了笑,又收敛了神色看向连胜,缓声道:我知你心中忧虑。
云琅抬头,扫了一眼校场上的禁军:你担心这些年朔方军军力已被京中拖累得疲弱,禁军又不能补充战力,到时对上西夏大辽两方夹击,未必能拼得过马背上长大的骑兵。
连胜心头一提:正是,此事若不处置妥当,只怕
云琅看着他:你忧虑这些,可曾对王爷说过?
连胜一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昔日王府一场家变血案,有太多人从此困在里面,年年岁岁,不得解脱。
云琅语气很淡,眸色却朗利:可连大哥,你要知道,是有人一直在往前走的。
我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不是我,是他。我们能走到此处,是因为这五年来,他没有一刻停下来歇过。
云琅:你该看见,他早走出了端王叔的影子。
连胜心底震荡,终归说不出话,重重叩首:属下知错。
好了,我也只是替他说几句话,自家人犯不着这个。
云琅笑笑,俯身将连胜从地上扯起来,转向都虞候:还有枪没有?借我一柄。
连胜怔了怔:少将军,你要做什么?
不就是没见过千钧一发的大场面?见识见识就行了。
云琅活动了下手腕:连大哥,带你的人结阵护旗,我来夺。
都虞候倏地反应过来,满心欣喜,忙去要了一柄无人用的白蜡杆大枪:少将军要多少人马?属下这就派人去调
要什么人马。
云琅哑然:当初我原本盘算,是你们这些人一个也不带、一个也不告诉,我自己去北疆,带着朔方军把朔州城拿下来,从此年年岁岁镇着雁门关。
他这番话说得语气寻常,却分明可见其下的凛凛惨烈。连胜心口狠狠一拧,低声道:少将军
说这个不是叫你难过,连大哥。
云琅道:是提醒你,我太多年没领兵攻城,你大概忘了我的仗是怎么打的。
不是要你练好兵,跟我去北疆。
云琅朝他笑笑:是北疆之地苍茫广阔,戈壁绵延千里,带你们去,正好练兵。
连胜微怔,看着云琅,心头忽然一跳。
云琅单手解了披风,连点心匣子一并抛进都虞候怀里。
他身上的悠闲自在一分分淡了,眼底透出金戈铁马映着的寒泉冷光。云琅立在原地,将那柄枪在手里握了握,抬头望了一眼演练战阵的阵中帅帐。
连将军。
云琅道:你若输了,带你的人绕整个大营跑三圈。
连胜心悬到嗓子眼,拧身扑回去:结阵!金鼓在后,薄中厚方,护住主帐阵旗
云琅身形已骤然掠起,踏过仓促顶上的生铁厚盾,手中长枪绞开袭到身侧拦阻的兵器,直奔了帅帐前那一杆格外显眼的大旗。
作者有话要说:#惹王爷生气#
#跑圈#
第一百零七章
禁军之内,凡见识过那一场血战的,没人不清楚云麾将军的威名。
镇着汴梁的军神,今日忽然朝校场大旗出手,不少人甚至没能反应得过来,已听见了身后结阵御敌的金鼓齐鸣。
这些天来,禁军往死里搏命操练,听见鼓声本能反应,飞快结成御敌圆阵。
连胜一阵风卷回主帐,翻身上马,抄过随身佩刀。
训练有素的步卒跟着鼓声,潮水一样涌上来,外厚内薄,中间藏着精锐的轻甲骑兵。
云琅呼哨一声,清脆马嘶随即应和,雪白骏马自校场边飞驰过来,箭一样射到阵前。
众人尚不及反应,只看见一道流云般飒白影子直飚过来,下一刻,以逸待劳的盾牌阵忽然狠狠一乱。
云琅手中只是杆寻常白蜡枪,枪杆韧过于坚,此时却像是灌了千钧之力,擂开近人高的沉重盾牌,将外阵生生豁开一道口子。
连兄撑住!
都虞候在校场边压阵,压了笑意高声喊:少将军当初破敌阵,最快用了一盏茶,一去一回茶水尚温。你好歹撑过一袋烟,回头也有说法
闭嘴!
连胜焦头烂额:我若跑圈,你也逃不了!
都虞候看见云琅在,心中安定再无忧虑,朗声笑道:舍命陪君子,莫说跑三圈,跑三十圈我也陪了!
连胜恨不得将这夯货脑袋拧下来,一闪神再回看,竟见云琅已破开了第二层步卒围拱,再顾不上斗嘴:弓箭手!盾牌上前弓箭在后,稳住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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