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个人不是当今皇上一派,故而有资格坐到这个位置上,承袭大统。可也同样没在那场血案里被端王牵连,同朝中派系对立的臣子并没有不死不休的刻骨血仇。
甚至这个人也不能直接参与变法,因为变法改弦更张牵扯太广,若要立法护法就要雷霆铁腕,势必树敌无数,注定不能再得众心。
况且你我如今为后世一试。
萧朔见云琅不动,端了参汤抵在他唇边,低声道:若你我这一次能将朝堂理清盘顺,连景王这等平庸资质监国,也能如常运转,不必非要依靠明君强臣才能治世
云琅胸口牵扯,回握住萧朔的手,低头喝了两口参汤。
萧朔轻声:从今以后,或可不必再有挚友知己,重蹈你我覆辙。
云琅压下眼底涩意,呼了口气,吹毛求疵找茬:挚友知己?
萧朔抬了下嘴角,将尚且温热的参汤含了,单手拢住云琅脊背,慢慢哺给他。
云琅喝净最后一口参汤,呼了口气,抵在萧朔胸肩:这条路要走很久比我收复燕云久得多,比打场胜仗难得多,到了最后也未必能成。
姑且一试。萧朔道,你我同去同归,人生一世,路并不长。
还以为是跟你卖酒享福。
云琅忍住笑,摇摇头,像模像样叹气:原来挣的是卖酒的钱,操的是安天下镇家国的心。
萧朔抬手,在少将军背后揽住:是我牵累你。
天地牵累你我。
云琅笑了笑,阖眼缓声:卖卖酒,顺手为天地立个心。
为天地立心。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前朝先贤张载的横渠四句,学宫里人人被先生教着背过,真记进心里,化作胸中千岩万壑、山高水长的,就只有琰王殿下一个。
故而,
萧朔道:景王那座醉仙楼,该赔给你我。
云琅:
云琅:?
云琅上一刻还在心里告慰端王叔端王妃与先帝先后,转达萧小王爷如今已志存高远、胸有丘壑,下一刻就又听见他惦记人家的醉仙楼: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景王一只羊薅?
能。萧朔道,你方才与我说的那个韩从文,是兵部尚书的嫡子。昔日朝堂议和,对边境纳贡,他悲愤立寒潭三日以抗,与兵部尚书大吵一架,隐瞒身份来了禁军。
萧朔:兵部尚书给高继勋塞了不少银子,只求叫他儿子不要受苦,抄家时一并抄没了。
云琅:?
此事毕竟事出有因,暂且隐匿下来,以待朝局稳定后再罚,赃银必须有个去处。
萧朔揣摩云少将军大抵是嫌酒楼一处不够,摸了摸云琅发顶,将银票递给他:来日买了爆竹,你我同放。
云琅一时有些虚弱,按按胸口:我不是
琰王府这些年,还攒了两个屋子的银子,都给你,任意花销。
萧朔:老主簿还有三十两纹银,存在账房
云琅实在听不下去,摸过点心匣子,翻出片酥琼叶塞进萧小王爷嘴里。
萧朔嘴占着,嚼作雪花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小锭银子,放在云少将军手心。
云琅深呼深吸,闭了闭眼睛。
云少将军如今执掌一军,忍住了没把银子放在琰王殿下脑袋顶上,在帐内转了两个圈,将点心匣子抄在怀里,抱着暖炉穿好披风。
出征在即,理当祭天祭地,奉八方神明,慰祖宗之位、先人之灵。
这事本该皇上做,他们这位皇上如今气数将尽,没有半点福分,做不了这般要紧的差事。
圣旨还揣在枢密使的袖子里,禁军没能看见,只当有人搅扰出征誓兵,一并拖走扔出了大营,已揉得不能再看。
君失其责,倾其位,按古书律例,就该统兵主帅代行祭礼。
代祭天地,代慰先人。
营中帐外已配妥马匹,衣甲器械尽数齐备。连胜整军已然妥当,同都虞候尽数交接了营内事宜,禁军军容齐整,候在陈桥大营门外。
桩桩件件一应完备,只等祭礼告慰天地先祖过后,整军开拔。
云琅按着胸口,跌跌撞撞晃悠出帐,去禁军大营后的祭坛,给各方神明送点心、给端王叔烧小纸条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景王人在府上,银子数到一半,被禁军客客气气破门而入,捂着嘴蒙上了眼睛。
恭恭敬敬,三人一组将王爷扛出王府,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
禁军的精锐小队,严谨利落,半句多余的话也不多说。马车一路轧过干净的青石板路,上了宽阔平坦的官道,横穿大半个开封,入了陈桥大营。
为首的营校沉默坚硬,不理会景王爷的奋力挣扎,将人拿细软绸布捆了手脚,扛进了云帅与先锋官的大帐。
营帐安静,能听见木柴在火里炙烤的哔剥爆响。
景王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被谁绑了票,更不知自己到了哪个山头营寨、遇上了哪个不讲理的山大王。
他此时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严严实实遮着黑布,手脚捆得动弹不得,哆哆嗦嗦:壮壮壮士
山大王的脚步声顿了下,没有应声。
景王见没上来就烫香滚钉板断手指头,大喜过望,忙撑起来:壮士图财?我府上要什么有什么,都可拿走,万贯家财千张地契地契就在我袖子里,还请放我一条生路。
壮士山大王仍不开口,大抵是视线往他身上落了落,匕首锋刃蹭着铜鞘,轻微的一声响。
真的!
景王打了个激灵,不迭补充:我这衣服袖子里有个夹层,就藏在夹层里面!
景王生怕他杀人越货,努力动了动右胳膊,殷勤道:您自己找来拿,绝没有什么阴谋暗器。我有个带兵打仗的朋友,老往袖子里藏飞蝗石,还戴袖箭,还给他相好的戴袖箭,很不光明磊落。
景王说起此事,还很是生气:不止不光明磊落,还暴殄天物。他从南疆拿回来那块暖玉是难得的宝贝,我说帮他卖了,抬一抬价,少说能卖万两银子。他竟说拿来做袖箭便做了
山大王缓声道:岭南玉。
正是!英雄也知道?
景王连连点头:但凡戴着不凉的,我们一律叫暖玉,可岭南的其实却是种奇石。与寻常暖玉不同,自来便会发热,十数年方止,镇着穴位能益气养脉,千金难求。
只可惜这东西得来艰难,生在地脉根处,不是峭壁悬仞便是毒瘴林深,能得一块都是九死还生的运气。
景王怕他想要,重重叹了口气:我那朋友的玉已用了,做了个破袖箭,全用没了。
山大王静了片刻,低声问:为何不破开,做成两副?
他这次的话说得多了些,虽然压低了嗓音,不易分辨,语气却仍叫人隐隐听来耳熟。
景王无暇细想,先顿足叹息:我如何不曾劝过?只是那暖玉破开,效用便要折半,我那朋友不舍得,说与其两人牵扯、一起遭罪,不如舍一个保一个。
景王听不懂这话,隐约觉得是在说石头,却又觉得不是。他此时自身难保,也顾不上探讨一句话的深意,飞快恳切自荐:英雄若想要这个,不如将我放了!我向来不畏凶险杀机,视生死若等闲,正好替英雄去那岭南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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