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高山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他被电梯摔到了一侧,心跳开始加速,挣扎着去抓一侧的扶手,电梯在下一层短暂地卡住之后,又蓦然一阵疯狂地下落。
段高山到底年龄不小,一下子摔坐下去,尾椎一阵剧痛,但最可怕的事还是他的心跳。
他有心脏病。
叶白思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扭脸看到对方颤抖着去抓兜里的瓶子,但电梯又是一阵动作,瓶子滚落在一侧。
对方身体发抖,手指也在不停地哆嗦。
叶白思瞳孔收缩,蓦然丢了扶手,矮身过去抓起了瓶子,在电梯不停的下坠中,用身体抵住地面一把拉下了对方的口罩。
来不及惊讶,叶白思迅速地把药塞进他嘴里,电梯在某一层停下,短暂地停止了动作。
叶白思喘息着,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一开始按下的楼层按钮给了他们缓冲时间。也许是段高山命不该绝,他渐渐在安静下来的电梯间缓过了气儿,道:你,别管我,先抓住扶手。
鬼知道这玩意儿还会不会继续下落。
果然,电梯很快又开始疯狂下落,叶白思来不及思考,直接把他用力往扶手边一推,段高山条件反射地抓住,叶白思却忽然被甩向了一侧的角落,他咬住牙,扶着光滑的电梯壁,以脚撑地,直接一蹬,跃起抓住了最近的扶手。
脚踝一阵钻心的疼。
又是一阵晃荡,再次停下的时候,叶白思看向了段高山:你还好么?
段高山呼吸微喘,只能点头。
这次似乎是真的停下了,段高山的心跳在长时间平静的电梯间终于落定,叶白思观察着他,确定他真的没有问题,便安静地地坐了下来。
你别怕,段琛很快回来找我们的。段高山缓过来,又来安抚他:很快就会出去了。
叶白思点头,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穿着保洁的衣服出现。
回忆亲自带段琛来自己家里的那一日,心里似乎渐渐有了答案。
刚刚被叶白思救了一命,段高山有心想说点什么:小叶你,你和金跃,什么关系?
金跃是我创建的。
段高山沉默了一会儿,心情有些复杂,但思及最近与过去发生的一切,又觉得,好像理所应当。
叶白思挪了挪腿,手状似不经意地握住了自己的脚踝。
段高山一直在看他,见状道:你受伤了?
没有。
他回答的又快又轻,似乎并不愿意与自己多说什么,段高山有些尴尬,但还是真诚道:谢谢你救我一命。
我不知道你是段伯父。
知道你就不救了么?
如果知道我会加个前提。
?
我帮你不是为了讨好或者想继续和段琛在一起,只是单纯的举手之劳,希望你们全家不要自作多情。
段高山:
第34章
电梯故障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段琛的耳朵里,刚刚受过打击的男人蓦然抬起了头。
谢宁告诉他:叶先生和一个清洁工人被困在里面。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陡然针对这件事迅速得到了所有的流程,清晰的就像方程的解答方式。
立刻联系消防,通知维修部马上来去机械间检查,监控给我调出来,确认被囚人员是否受伤。段琛大步走向一侧备用电梯,清晰地下达每一道指令:提前联系救护车,确认他们被困楼层,让医护人员先行就位。
这是谢宁熟悉的段琛,方才被痛骂到恍惚的段琛仿佛只是公司集体出现了幻觉。
急忙记下照办。
电梯内,段高山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
叶白思从来没有这样对他们说过话,他总是沉默而温顺的,便是有了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也从来都不会表达出来。
段高山意识到,他可能不是不擅长表达,而是,不屑表宣之于口。
这次离开段琛也是一样,他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在他心里,他和段琛分开了就是分开了,既定事实不需要多加解释。
但此刻的他,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和段琛撇开所有关系了,他开口表示:你们不要自作多情。
是担心他们全家的自作多情,再次叨扰到他。
得知叶白思是金跃总裁的那一瞬间,段高山对他的看法就完全变了,但没想到接着叶白思就给了他一个救命之恩,他完全无法去指责叶白思什么。
感情和理智都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段琛的错。
叶白思对他们的自以为是知根知底,而段琛,把这一份自以为是继承了,并发扬的十分光大。
电梯内一片沉寂。
须臾,段高山忽然想起什么,取出手机想要联系外面。
没信号。
叹了口气放弃,他不知道叶白思是什么心情,但总之他现在十分尴尬。
开始觉得这一切荒谬又可笑。
作为当年驰骋商界的一员,他从来没有轻过敌,可却意外地,把儿子的爱人看轻了,甚至做下那个可笑的赌注。
外面传来动静的时候,叶白思终于抬起了头,灰暗的电梯间内,双门慢慢被打开,段琛的身影逆着光,与他对视。
叶白思眯了眯眼睛。
段琛弯腰,伸手。
逆光的身影,像极了出现在二十一岁生命里的那一刻。
讽刺至极。
段高山站了起来,道:小叶,你脚伤了,我先把你托上去。
不用。叶白思自己站了起来,道:您先上吧。
他神色淡淡,段高山只好先抓住了段琛的手,他上去之后,一个消防大哥朝叶白思伸出了手,他伸手拉住,咬牙一蹬,被拽上去的同时,脸色也微微一白。
他勉强站稳,立刻有医护上前询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叶白思摇了摇头,段琛却已经走了过来,道:我爸说你崴脚了,不要任性。
叶白思径直朝前走去,段琛伸手想扶他,被他直接躲开,叶白思在椅子上坐下来,有医生过来拉开了他的裤腿。
段琛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他肿胀的脚踝,嘴唇又抖了抖。
叶白思神色冷淡,仿佛伤的不是自己的脚。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这样的,受伤了不言不语,安静地忍了过来。
叶白思忽然朝他看了过来,慢慢道:虚伪。
他重新垂下了睫毛,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段琛,后者神色僵硬,他强迫自己不去重视那个词,却在那一瞬间,不敢再露出任何心疼的表情,他垂眸,道:他的脚,还好么?
得去医院拍片才行。医生道: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应该没有伤到筋骨。
那就去医院。段琛稍稍放下心,扭脸看段高山,道: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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