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考完就问成绩,一看就不会当家长,猫猫崽要不要放松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除了地理有把握,大部分题目都不会做,模糊糊糊有个印象,凭感觉选的,不过这次作文认认真真写完了,语文应该能有六十分的及格分。
沈迟的视线从屏幕上的游戏移开,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停下来就伴随着遗忘。
他拿出一叠新的白纸,像往常般默画地图,只是画到北美洲时格外细致,连海岸线细微的棱角都画得清清楚楚。
沈迟一直以为自己不紧张,可当他坐在学校听到庄州说月考成绩出来后,他屏住呼吸,第一个走出教室。
全年级的成绩公布在一楼的通告栏上,他瞥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中间,他缓缓望向分数。
语文八十五,数学四十五,英语九十七,政治五十七,历史五十四,地理九十七,总分四百四十五,离四百五十分及格只差五分。
差了五分。
他的头慢慢垂下,看不清楚表情。
一边的庄州小心翼翼问:“这个成绩你还不满意吗?我听说省一中地理最高分也才九十六,你考得比省重点的学生还高。”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没人想来边城这样的城市,没什么景点,也没什么美食,只有酱肉丝还算好吃,特产只有本地橘子,连旅店都破破烂烂的。
即便严雪宵来了,也没有什么可招待的,然而望着分数胸膛闷得发堵,他好像从未如此盼望一个人的到来,在西北边城踮起脚尖,翘首以盼一个人的到来。
少年压着情绪垂下眼,拨通一个电话:“月考成绩出来了,只考了四百四十五分,你——”
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这句话还未说完,严雪宵清冷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在你学校门口。”
第六十章
穿着深灰色大衣的青年站在校门边,一个家长见他是生面孔,不免疑惑问:“你是来接人的吗?”
严雪宵淡淡嗯了声:“接我家小孩儿。”
学校并不大,沈迟从教学楼跑到校门口只用了五分钟,可他即将要走出校门时,瞥见窗面上的反光,忽然间顿住了。
窗户映出他的脸,松松垮垮穿着校服,一头格格不入的红发,怎么看怎么都是坏学生。
他对着镜子将校服穿得整整齐齐,施梁体力差,过了一会儿才跟上来,他盯着玻璃窗问施梁:“现在染回头发来得及吗?”
施梁奇怪沈迟怎么突然想染发了,不过他无从回答:“没染过。”
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沈迟将视线移开,望见站在校门边的严雪宵,光线出奇地好,如同出现在日光里,面容看不太分明。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紧张地向校门外走去,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缓慢。
正在他即将走到严雪宵面前时,施梁忽然跑过来:“你要是急着染发的话,可以去学校对面那家理发店。”
少年面无表情,耳朵却细微地红了,待施梁离开后,他强调一句:“只是想换个发色,不是今天才想换的。”
严雪宵眯了眯眼:“挺可爱的。”
少年的耳朵红得更厉害了,好在是冬天,帽子将他通红的耳朵遮掩得严严实实。
“王老师提前和我说了你这次月考成绩。”严雪宵停了一阵,继续说,“四百四十五分。”
满分七百五十分,四百四十五分在边城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如果是在燕城只是末尾水准。
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了下来,严雪宵揉了揉他一头张扬的红发,温柔地说:“考得很好。”
他的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舒由司机接送下课,他握着成绩单走进别墅,沈夫人坐在花厅插花,瞥了他一眼问:“月考成绩出来了?”
“出来了。”季舒的声音异常小,“只考了六百四十分。”
“比上次退步了。”沈夫人的语气依然柔和,“不过只是一次月考,你不需要太挂在心上。”
听到这句话,季舒捏着成绩单的手终于放松,正要去餐厅时,沈夫人轻描淡写说:“厨房熬的汤还差火候,看完书再吃吧。”
季舒不敢违背,只能走向书房,附中课程任务重,上完一上午课满身疲倦,翻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然而只能在书桌前端正地坐着。
而沈迟带着严雪宵参观校园,参观完后他问:“你喜欢吃寿司吗?我上次和朋友去省城一家寿司店,烹饪手法一般,但东西很新鲜。”
“你是东道主。”严雪宵看着破旧的操场,敛了敛眸说:“你说了算。”
第一次当东道主的沈迟认认真真规划路线,边城到省城有大巴车,但来回要四五个小时,他在路边叫了车,司机载他们到广场门口,两人下了车向寿司店走去。
“欢迎光临。”
招待他们的依然是上次那名服务生,带领他们走到包厢,沈迟将菜单递给严雪宵:“你点吧。”
“有什么好吃吗?”青年问。
“白松露沙拉、金枪鱼大腹、松叶蟹、玉子烧、北极贝刺身、寿喜锅,乌冬面也好吃。”沈迟想也没想回答。
“要这些。”严雪宵对着服务生说。
服务生记下菜名,他还记得上次这名红头发的少年想喝酒,体贴地问向沈迟:“您想要什么酒?”
顶着一头红毛的不良少年毫无说服力地否认:“我不喝酒。”
严雪宵瞥了少年一眼:“两杯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