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什么病?
元润缺氧的脑袋不合时宜想起那夜路修远深夜的虚弱,和嘴里呢喃的那个名字。
路修远病了,所以将自己当成了那个人?
所以见到他的瞬间,就恨不得将他再杀一遍?
路修远!江游之见元润都快要被掐死了,漆黑的鬼气凝结成一颗小球,用力朝路修远的手腕袭去。
路修远抬手抓住小球,生生将鬼气捏碎。
元润被松开后大口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肺部又冷又疼,眼角微微泛红,看上去极为可怜。
江游之松了一口气:你醒了没有!
醒了。
路修远再看向元润时方才那毫不掩饰的、外放的杀意弱了些,冰冷的巨蟒终于鲜活了起来。
一双冷入骨缝的手捧住了元润的脸。
少年的眉心烙着一抹赤色的,漂亮的腾蛇族纹。
路修远伸手,指腹按在了那抹刺眼的眉间血上,来来回回用力擦拭。
少年白瓷一样的肌肤登时变成了粉色。
擦不掉。
这族纹擦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妖王大人十分致力于在媳妇身上留下一个抹不去印记
元润:你踏马没觉得自己先掐我再摸我整的和个变态一样?
第11章又是你
路修远几乎失控,指腹用力得要擦破少年眉心细嫩的肌肤,而后少年软软的痛呼闯入了他的耳朵,带着畏惧和羞怯,还有着对待陌生人的抗拒。
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胸腔起伏得厉害。
妖君元润只觉自己面前就是个神经病,生怕自己一会儿又被掐得半死不活,强行让自己在这海啸般的威压下清醒一点,用景原应有的声线软乎乎的拒绝着,您先放开我
不,不一样。
这样软糯的声音好似是冰天雪地里一桶冷水从上到下将他浇透,将路修远从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中拽了回来。
那人向来是热情的、阳光的,连声音中都透着一股子少年人的生气来。
他低下了头,再一次看向怀里的少年。
这一回他看得很仔细,便觉得他脸颊比那人瘦了些,失去了稚气的婴儿肥;眼睛也更纯了,若换了那人,纵然作出一副可爱的模样,眼睛里也写满了不痛不痒的算计,总想着从他这里捞一些好处。
他又看了看少年大红披风里头那件银灰色的衣裳,从肩膀处落着片片红色的花瓣竹叶,慢慢顺着肩膀延伸下去。零零星星的花枝沿着腰侧而下,如同一季又一季的风吹叶落沉淀了岁月的痕迹,浓烈的红、淡淡的褐,深深的青,纷繁落在衣摆,开出了一片春色。
低调的色彩,却又是极致的华丽。
这样的色彩却入不了路修远的眸中半分。
不是他。
过媚,过妖,俗不可耐。
他脑海里不经意闪过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少年的脸,清清秀秀,笑起来玉色莹润的颊畔溢着两个小小的梨涡,甜极了。
而后相触的肌肤都变得格外烫手,他一把推开怀里的人。
元润刚被路修远掐得浑身缺氧现在还没缓过来,被路修远一推,整个人不可控制的向一旁歪了过去。
没有《后宫争宠决胜秘籍》里攻略目标强壮的臂膀搂住了你,也没有四目相对的柔情蜜意。
迎接他的只有一屁股冰凉的雪。
嘶江游之立在一旁想伸手又觉得不方便,表情有些不太自在,喊住了路修远,修远,这不合时吧人家大老远过来的。
路修远的脚步一顿。
他侧过头来,看着坐在雪地上的元润,声音冷漠:要让我送他出城吗?
坐在地上的少年有些委屈,咬着唇眸光潋滟。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腾蛇一族好不容易安分了点送景原出城不合适嘛,哎呀我错了,我再也不逼你出来看雪景了,你别生气啊,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江游之见他要走,也知今日坏了事,连忙在背后摆手示意让元润先跑,下回再作安排,而后朝着路修远的背影追了上去。
元润坐在地上缓了许久,在二人身影消失后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
摸了摸脖子上,被用力掐过的皮肤现在已经变得有些青紫。
林亭声果然没骗我!愤怒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这人真就是个死变态!
元-死里逃生-润,带着满脖子的伤依然要勤勤恳恳探查吾音阙。
之前元润已将吾音阙的布局大致收入脑中,江游之和路修远应当是回了梵音殿,那他就往反方向探查,只要路茵茵和江游之不要时不时骚扰一下他,元润觉得自己在半个月内摸出地下城所在不是问题。
说动就动,元润当即躲开侍女去搜了就近的一个无人居住的阁楼。
为了避免再来第二趟,元润搜得极其精细,从墙上的字画,桌案上摆着的茶壶到地面上镶嵌的木板,他一寸一寸搜了个遍。阁楼里洁净如新,但什么东西都没找到,想来吾音阙的侍女会定期来清扫,但这种地方应当藏不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因他搜的慢,将近黄昏时他才搜完三座阁楼,而后又马不停蹄闯进了第四座。
这座阁楼意外的离喧乐殿很近,就只有一墙之隔,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踏入院门的那一刹那他浑身就有些许奇异之感,好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将他笼罩,想要撕开,却发现雾气自己散了,直到他再一次遗忘这种感觉后,雾气才从四面八方钻回来。
这是第一座元润进不去的阁楼。
进不去的意思就是,它竟然有着一层封印,门窗都被封得死死的。
这一定是藏了什么吧!元润来了精神,翻身就往屋顶上跑,掀开一片瓦,眯着眼睛朝阁内看去,布景同之前那几座没什么区别。
嗯?
元润又看了一眼。
不,不一样。他看到有一张桌上放了一个盒子,里头躺着一颗圆润的珠子。这珠子通体澄澈,透着淡淡的蓝色,当他眨了眨眼时,那枚珠子竟然在桌上挪动了几分,好像是朝着他的位置挪了些许。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一颗珠子怎么会自己长了脚,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耸人听闻。但他进不去,无法仔细确认一遍,便想着先回喧乐殿避开侍女找以下林亭声,毕竟那厮见多识广消息还灵通,指不定知道这珠子是什么来头,还能帮他破开封印进去。
冬日的黄昏难得透出一股橙黄的暖意来,照在屋檐上,积雪也反着一股柔和的光。
他挪了挪靴子,刚准备翻下楼去,却听到一声极其稚嫩的、微小的声音。
[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什么?]
这声音不像是有来源,更像是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元润,好像声音化为了一丝穿透魂魄的线,从耳朵一直钻进脑海。
吓!元润被这诡异的声音吓得一抖,还未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脚底一滑竟直接从屋檐上摔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从后背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用力的臂膀接住了他,稳稳将元润拖住。
嗯?元润猛地睁开眼,却见到了一张此时此刻最最不想看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