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时,已经将近凌晨。
稀薄的云层将月光遮掩一半,笼罩出毛绒绒的边缘,河边的土地湿而柔软,一脚踩下去,像是都要站不稳。
许净洲找到一块空地。
他从旁边捡了根木头,仔仔细细在地上挖出一个小坑,进度有些慢。身边人便在他身边蹲下,陪他一起挖。
许净洲笑了笑,你不问我干什么?
我又不像你,好奇心那么重,魏准抬眸看他,又十分捧场的问:你干什么?
我之前答应过他,拿到奖都会给他看一眼,我不能说话不算话。许净洲把洞挖好,把奖杯放进去,拍了拍手上的土。
魏准盯着他,这样他能看到?
我不知道,许净洲说:应该能吧。
手电筒的光引来一些小飞虫,扑棱着飞近,混杂在粒粒尘土里。
许净洲蹲了半晌,没动。
魏准,他突然出声:我都分清楚了。
魏准嗯一声,分清什么?
带尾巴的纹身、蓝风铃编的花环、还有那两只小鹦鹉,和前些天那片铁丝网上的花。青年的声音轻又低,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那些都是你。
河边长着很高的野草,在阵风里乱摆,发出簌簌声响。
魏准沉默听着,没有打断。
我喜欢你是确实的事,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稀里糊涂的把那些心思都归在了哥哥身上,我很久都没分清。他说:但是韩昼是我哥哥。
我可以走出来,可以放下,但我不能把他忘掉,这是我的底线,跟我有没有得病没关系,许净洲平静看向他,你介意吗?
他今天之所以选择和魏准一起来,而不是瞒着,也是因为这个。
有些东西需要在一切开始前就讲清楚说明白,这样才不会在日后长成畸形奇怪的形状,生出刺来扎伤彼此。
魏准突然笑起来,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许净洲略一怔神。
我爱你,所以也尊重你爱过的人、爱过的事。他看了眼地上的奖杯,伸手用土覆盖,话音温柔低沉:小洲,以后我陪你一起保护哥哥,
魏准抬起眸,对上他的视线,询问:好不好?
过了凌晨十二点。隔壁高楼上的电子数字跳跃,变成四个零。
河上的桥经过几辆车,打着光鸣笛,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又刺耳。
面前人在微冷的夜里勾住他的手,塞给他什么东西,
许净洲摊开手心,借着光线看清,
是个镂空的洲字。
曾经挂在某只小鹦鹉的爪子上,被啄来啄起,啄的伤痕累累。
那只鹦鹉还在我那里养着,这两天学了很多混账话,但不是跟我学的,倒是跟你一样聪明。魏准话音里带笑,偏头过来,温热的吻落上他耳廓,
小洲,他说:以后魏准和他的所有,都是你的。
第69章电话
到家时临近一点。
桌上饭菜已经凉了,现在也不是吃菜的时间,魏准本来想哄着人改日再吃,结果扭脸功夫却看见许净洲已经溜到饭桌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拿的筷子,也不管凉不凉,夹起一块鱼就要咬。
许净洲还没吃到嘴里,就被人从身后揽住夺了筷子,
他蹙起眉,装凶质问:你刚才还跟我说什么东西都是我的,现在连菜都不许吃?你还答应过我给我做菜,
魏准哭笑不得,但是现在太晚了啊,小洲,你的胃又不是铁打的。
许净洲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铁打的。
啧,魏准把人转过来,面对面教育:以前也没见你还有当个小杠精的潜力。好声好气给你讲道理,你不听是不是?
许净洲盯着他,并不觉得有被威胁到。
他眨了下眼,突然从旁边摸一枚草莓塞嘴里,小狗讨好似的叼到他嘴边,还有意识的拱两下,含含糊糊哼:张嘴。
面前人下挪视线,看了半晌。
他偏头咬住那枚艳红草莓。
许净洲问:好吃吗?
魏准嚼着水果,一言不发看他。
你要是觉得好吃,我可以一枚一枚,都这样喂给你吃。大胆放肆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就是小孩要糖果,带着股天真纯粹的干净,
许净洲抓住他扶在腰间的手,熟稔拿捏出一个暧昧亲密的距离,小声跟他讲条件:只要你让我尝一口这些菜,我就,
话说半截,
他被人抱着丢到沙发上时还在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捂着肚子。
魏准抓住他手腕,挑眉,你故意的。
沙发上的靠枕在两人动作间被压变形,托住青年的腰。
许净洲下意识双手撑在身后,听到他这么说便止住笑,望过来的眼里透出小狐狸似的精光。他没出声,在几秒钟的注视后主动扬起脖颈,索吻。
唇齿间弥漫着草莓的香甜。
柔软沙发陷下很深的窝,绒毛布料经青年骨节分明的手紧抓又松开。一些声音原本闷在喉咙里,最后实在克制不住,便成了小兽似的哽咽央求。
肘关节磨出暧昧的红,在重复跌宕中晕开,成就水墨似的画。
许净洲越来越像只猫,这次在他手腕上咬出带血的牙印。
结束后又巴巴凑过来心疼,不知道从哪翻来的创可贴,红着眼非要给他贴,一边贴还一边认错,说下次让他往自己嘴里塞块布,这样疼起来就不会乱咬人。
塞什么布,魏准被他逗得笑出声,示意他手里的创可贴,你觉得这个东西能贴上牙印吗?小洲?
许净洲:
许净洲认真道:不能。
挺好看的,少见有人的牙长这么规整,魏准欣赏几秒,夸赞他:以后多咬两个,出门后说不定还会有人以为这是我特意去纹的纹身。
许净洲瞥他一眼,突然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青年的手干净瘦长,比他的手小一些,但手指清秀白净,被亮度不高的暖色灯光照出柔软线条,让人挪不开眼。
手背上还残留刚才被人紧抓时留下的红痕,一大片。
那你咬一个?他声调散漫:算是情侣款。你也要咬的好看一点。
当晚。
门口隔壁的小广场上像是在举办什么派对,放肆笑声远远从夜里传来,年轻人拨弄着吉他唱情歌,时不时夹杂几声起哄。
屋外不加节制的狂欢,屋内不加节制的放肆。
夜里疯长的欲望从春日香嫩的泥土里破出,比任何时节的蔓草都要诱人,将所有可说或不可说的爱意溶于跌宕碰撞中,声声黏腻。
·
许净洲彻底没能起来。
他给李青打电话说明情况时,给出的借口是自己在进行某项极限运动时,不小心搞成了轻度残废,得在家修养两三天。
实际上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