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尤早就觉得自己会死在旅途的某一站,他对危险极其敏锐,能感受到杀机,也能窥见生机。此时此刻他寻不到生路,死亡的气息不断侵蚀着,逐渐将他包围。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自己死期将至的呢?
也许是在络腮胡子死的时候,他没来由想起了络腮胡子说过的话,想要神明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么就要为神明献上祭品。
邪神需要的祭品自然是生人。
在丹尤听见本该空无一人的对面房间传出门开的声音后,在他听见楼上的那两个姑娘遇害后,他突然间有了一个念头。
整座旅馆里的人,包括络腮胡子自己,都成为了献给邪神的祭品。
门锁被暴力破坏,嘎吱一声,门往里敞开。
脚步声逐渐逼近。
丹尤感觉到阴影笼罩了自己,他闭上眼睛,没有去看。
抬起的刀锋落下
鲜血溅出,溅在了床头柜摊开的游记上。
隔壁房间,许延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死死抓着床单,把床单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许延脑子里一团浆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知所措。他听着从络腮胡子房间里走出来的东西杀了楼上二人后,又进入了丹尤的房间。
现在,他从丹尤的房间出来了。
丹尤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许延听见了刀子划开皮肉发出的声响,和血溅出来的声音。
许延觉得脖颈发疼,好像自己的脖子也被割开了。
可是那人没有在三楼停留,离开丹尤的房间后,他忽略了许延和陈津二人,往楼下走去。
陆老板在发现不对的那一刻就跑出了厨师的房间,掏出钥匙打开对面房门的门锁。
门在身后合上,他径直跑到书房门前,压着声音道:白逐?
白逐一直停留在门后:我在!
白逐,你现在立刻躲到柜子里!陆老板语速极快,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白逐咬着牙没有动:发生了什么?
陆老板没有回答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有人遇害了。杀人者在杀害了顶楼的客人后没有丝毫停留,立刻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它比肖梦半更凶残,更可怖,更让人防不胜防。事发突然,陆老板根本想不出来任何求生的办法,他只能让白逐在柜子里躲好。
他只能期望这样能让白逐活下去。
陆仁,白逐语无伦次道,我不想躲着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我在这里死亡并不会真正死去。
陆仁挡在他面前太多次。
白逐知道陆仁在游戏里死去也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陆仁不知道。
如果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要在副本里死过的话,白逐想,那还是让知道一切的他死好了,反正他也不会害怕。
陆仁已经在游戏里牺牲过两回,正常人都会惧怕死亡,失去了记忆的陆仁自然也是如此,白逐不想他继续承受这些了。
白逐低声道:我们在一个游戏里,现在经历不过是游戏里的副本剧情,玩家不会在游戏里真的死掉的。
曾歌让他使陆仁发现世界的不对劲,从而恢复记忆,白逐把这个世界的本质直接告诉了陆仁,一边为自己不肯躲着寻找理由,一边隐隐期待陆仁能够想起现实里的一切。
但是他听见陆仁茫然道:你在说些什么?
陆老板皱着眉。
白逐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他听不懂,只觉得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他转念想了想白逐的年纪,又有些理解了。
青春期的少年总有些奇思妙想,对世界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奇妙认识,白逐说起荒唐的事情跟真的一样,等长大了恐怕就不好意思回忆自己说过的话了。
陆老板严肃道:你不能够这么想,要爱惜自己的生命,现实不是游戏,死去无法重来。
白逐:
陆老板循循善诱:你现在年纪还小,人生还很长,要努力地活下去,千万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
陆老板意识到自己今夜凶多吉少,但是他不忍心白逐小小年纪就在这里丧了命。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行凶者来到了二楼。
陆老板撑在书房门上的手微微发颤,他听见了一扇房门被强行破开的声音,小女孩哭着大喊:我怕,奶奶我怕
他听见了老人的惨叫。
又听见小女孩的哭声骤然消失。
时间已经不多了。
白逐急切道:陆仁
陆老板突然打断了他。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茫然:白逐,你是不是认识我?
他很早就有这种感觉,白逐认识他,而一些细节也证明了这件事。比如他从来没有告诉过白逐他的全名,白逐如果不认识他的话,为什么能够准确无误地叫出来?
他对白逐同样有着一股熟悉感,只是不知熟悉感从何而来。!山!与!氵!タ!
白逐怔了怔。
算了,这件事也不重要。陆老板垂眸笑了笑,它就要来了,听话,躲好。
我
我保护不了你,只能做到这里了。陆老板轻声道,如果没有死的话,好好活下去吧。
白逐想,你已经保护了我很多次了啊。
新的惨叫声响起,那来自服务员小珍。
胆小羞怯的小姑娘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陆老板从来没有听见过她发出那么凄厉的声音。
濒死的惨叫。
陆老板道:白逐,躲好。
他听见身后传来离开房门的脚步声,又听到柜子开启再合上的声音。
陆老板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自己空空荡荡的双手,他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防身的刀具,当真是手无寸铁。
脚步声终于停在了他的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在外面待得晚了点,所以更得比较晚。
两更加起来也有四千多字啦。
陆老板短暂下线。
第61章存活玩家3/4
柜子里的空间狭小、逼仄,木板压下,不透出一丝光亮。
白逐刚钻进去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这个柜子小归小,但于他而言算得上宽敞,根本不是陆老板所说的,白逐进得去他钻不进去的柜子。
他闭上了眼,咬住手腕,以免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白逐在心里拼命地说服自己不要去留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好像就不会难过。
刀扬起落下,不过一刹。
白逐突然间不想从柜子里出来了。
他听见持刀者在卧室徘徊了片刻,在他接近书房的时候,白逐几乎停止了呼吸,但那人没有试图开门,走近了一次后,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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