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逐:他的地位越重要,我越担心他。
陆仁仁在这个福利院里是特别的。
越是特别,越是容易被注意到,越是容易遇害。
陆仁仁一点儿也没有他容易遇害的自觉。
他从花束里抽出一枝瓜叶菊送给安安,骄傲地说:这是哥哥送给我哒!
安安想要收下那枝漂亮的花,又别扭地把手被在身后。
他才他才不要想抢走自己好朋友的大人折的花呢!
就算好朋友想和他分享,他也不会收下的!
安安不肯接下那枝瓜叶菊,陆仁仁起先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高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呢,哥哥人真好。
安安心里不是滋味,以前陆仁仁这家伙都是说安安最好的。
他感到酸溜溜的,可是当看见陆仁仁有些难过地垂下眼帘后,就什么不满的情绪都没有了。
哥哥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吧。杂货间的窗户很高,但陆仁仁踩着箱子,也能趴在窗玻璃上往外看。
雨还在下着。花园里已然见不到几朵花了,泥地上积水横流,谢了的花瓣随水不知将漂到何处。
安安靠在陆仁仁身上安慰他:能早点离开多好呀,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许多想走的人,已经再也走不出去了。
陆仁仁微微地笑:啊,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不,这总粗长了吧!
第77章报纸
陆仁仁藏在门后干着急。
说话声从屋里头传来,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每一个字陆仁仁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书的地方吗?三楼有几间阅览室,开放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看管图书的陈老师会在其中一间守着,你们有什么问题问她就行了。
女声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还有事情要做,阅览室的位置你们自己去三楼找吧。
陆仁仁听到了白逐的道谢声。
你怎么还不走呀!
陆仁仁简直想冲到白逐面前质问他,可是他只能躲到一边去。
没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廖老师走了出来。她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小孩子不久前躲在房间外头听他们说话,径直往走廊尽头走去。
白逐只落后廖老师三四步,出了房门后他先是看了眼廖老师的背影,又看了眼相反的方向,刚巧撞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陆仁仁气鼓鼓地缩了回去。
等白逐来找他的时候,他早就跑远了。
生气了的陆仁仁不想理白逐。
这一念头持续的时间是三分钟。三分钟后,陆仁仁迈着小短腿跑上了三楼。
陆仁仁一般在一楼活动,因为二楼有着老师们的办公室,三楼有着院长,一楼显而易见要安全得多。可不看着白逐他们他心里不安,于是偷偷也去了阅览室。
三楼的走道和一楼一样复杂,但陆仁仁到底比白逐他们熟悉这里,反而先一步到了阅览室。
阅览室共有四间,门牌号分别是A1、A2,和B1、B2。陈老师虽然会不定时在某一间阅览室巡逻,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待在A2阅览室。
那间阅览室里主要存放报纸,还和档案室相连,是福利院内十分重要的地方。
陆仁仁在A2看到了陈老师。
陈老师是一位年过七十的女性,头发全白,眼睛不太好了,她鼻梁上的那副老花眼镜肉眼可见的陈旧,陈老师戴着它时也常常看不清东西。陆仁仁过来时,陈老师正摘下眼镜揉眼睛。
陆仁仁伏着身子,借助书柜的掩饰溜了进去。
陈老师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是她将眼镜戴上后四下张望,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脸上流露出奇怪的神情,起身转遍了阅览室也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陆仁仁坐在一只书架底下抱着膝盖,眨巴着眼睛看她。
陈老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直接从他身边走开了。
陆仁仁坐在原地没动,等陈老师离开后,他抬手从头顶抽出一份报纸,从第一版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他把第一版看完的时候,白逐他们来了。
陈老师听他们说了来意,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让他们自己找书看。她其实还推荐了白逐等人去A1阅览室,但被几人婉拒了,他们都选择留在这里看报纸。
陆仁仁托着腮,等白逐走过来的时候,把合上的报纸往前一递。
白逐被惊了一下,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许延走过来拍了拍白逐的肩,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报纸,轻声问道:这么快就找着要看的了?
白逐没回答他,扭回头往前看。
陆仁仁又一次不见了。
这所福利院里头陆仁仁神出鬼没的,白逐永远想不到他会在哪里出现,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一转眼就没影的。
白逐低头看陆仁仁给他的报纸。
那是一份十年前的报纸,第一版上标题醒目。
时隔五年仁心福利院浴火重生,著名慈善家徐进先生担任院长
几个小标题分别对应仁心福利院前身,因火灾毁灭的福利院五年后重建,记者对徐进先生的采访,以及对徐进先生慈善行为的歌颂。
报纸上一共有三张照片,分别是福利院灾后的废墟,重建后崭新的福利院,以及徐进先生的单人照。
福利院的名字和模样都十分熟悉,正是他们所处的这所福利院。
白逐的目光落在徐院长的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个看上去有七十来岁的男人,而他最晚看到的院长,刚见时也就五十来岁,当他喝下小女孩的血后,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了。
报道字里行间都是对徐院长高尚人格的赞美,但看见昨晚那一幕后,白逐知道,这个院长绝非好人。
他重建福利院更大可能是为了一己私欲,他需要靠孩子们的鲜血,让自己重返年轻。
陆仁仁清楚地知道这些事。
白逐不知道其他孩子知不知道,也许同样知晓,也许被闷在鼓里。他只知道这所福利院中绝大多数孩子都是麻木的,像是一只只被圈养起来的顺从的羊。
不像满院瞎跑的陆仁仁,他们顺从福利院的种种规定,眼睛里死气沉沉。
可是这样特别的陆仁仁,是怎么好好待在福利院里的?老师们不会注意到这个逃课的孩子吗?会不去抓他惩罚他吗?陆仁仁告诉白逐的那些院长的眼线,不会盯上他自己吗?
白逐不自觉间把报纸抓得皱巴巴的。
耳边传来啊呀一声,白逐怔怔回过神来,只见陈老师一脸心疼地快步走过来,把报纸从他手中夺下:说了这些报刊要珍惜的呀。
白逐结结巴巴道:抱、抱歉。
陈老师皱着眉,小心抚平报纸上的折痕。
白逐硬着头皮和陈老师搭话:老师,我可以问您一些事吗?
陈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镜片下的眼中有着明显的犹豫。
就是我想问下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陈老师迟疑着答道:二十年。
白逐眼睛亮了一下:您是在福利院遭遇火灾之前就在这儿工作了吗?
gu903();陈老师这才注意到报纸上的内容,这下连话都不肯和白逐说了,把报纸放回原处后就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