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与江追他们正在醉香楼外布置法器结界,为的就是万无一失让望舒无处可逃。
季祯在纱罩下撅嘴撇脸地说:你也该生气的,他都顶着你未婚夫婿的脸干这种事,还想当头牌,你都不生气。
若是梁冷被这么做,江熠是不是得提刀杀上去啦?季祯就不捡好的猜。
只是他这话说的撒娇味道大过埋怨,听起来半点也不凶,还因为不满意望舒改了自己的声音,说话时刻意压着点嗓子,比平日还多了些奶唧唧的味道。
江熠放在季祯肩膀的指尖紧了紧,隐隐将他往自己怀里压了几寸,虽然隔着面纱却也能隐约看见季祯的表情。江熠的目光温和极了,落在季祯的脸侧,声音也带了温度,是我的错。
季祯此时已经不往前冲,然而江熠还是有些不想松手。
直到身后有脚步声进来,曙音带着些朝气的声音响起:师兄,我们都布置好了。
江熠回过头去,这才慢慢松开了手,在抬眼看见江蘅注视着自己才放下的手的目光,江熠淡淡扫过,只对曙音道:好,上去吧。
有一张银票,两个小厮都乐意给季祯带路。
一行人到了二楼一处包间前面,小厮的脚步停住,然后在季祯的目光示意下,先推了推门,门从里头锁住了,他便借口道:客人,店里为您准备了早膳。
里头很快传来一个季祯熟悉的声音,就是他自己本来的声音,不要,我早吃过了,滚远点。
这狗鬼崽子,季祯握拳,但还是沉住气。
小厮被骂了一声,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借口让里面开门。季祯却不慌不忙将他推到边上,然后掐着嗓子对里面说:客人,我们店里还有个头牌,昨天夜里被人包了,没能过来见你,这不一大早我就把他叫过来了,您可要领进去看看?保证比昨天那些歪瓜裂枣好千百倍。
这倒是个众人意料之外的说辞,不过合乎情理。
曙音见季祯回头,连忙抬手给自己的好嫂嫂竖了一个大拇指。
屋里头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后传来声音,先让我从门缝里瞧瞧,若是面貌丑陋便趁早滚开些。
要从门缝里头先看?那他们哪里来的头牌给望舒看?
众人看向季祯,打算问他如何原场。却见季祯不慌不忙一把拉住江熠的手,将他往前推,嘴上还谄媚地对里头说,来来来,别害羞,把你的俏脸给客人好好看看。
江熠:
曙音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还没收回去的大拇指,默默将之压了下去。
昨夜被包,今早就来迎客的醉香楼第一头牌江重光,被季祯结结实实推到了门边。
须臾门缝里果然出现一只黑漆漆的眼睛,这眼睛江熠熟悉,和季祯一模一样,然而因为是鬼魂所化而没有灵气只有死气。
望舒这样超脱生死又吸纳了极多怨气的魂魄,早已经不是普通小鬼,他的死气已经可以凝练成为实体,更可以来去自如,因此打草惊蛇万万不可。
门缝里的那只眼睛看向江熠时,其他人都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还躲到了门侧望舒视线之外的地方。
然而望舒还是问:门外怎么站这么多人?
他随后又评价,这个小贱蹄子总算还能入眼。
所有人:
云顶山庄的人听见小贱蹄子这四个字,除了江熠还面色冷冷并未改变之外,其他人均是有些不满。
季祯飞快接话,业务熟练到活像是上辈子当的就是青楼小厮,顺着梦魇的话骂道,可不是小贱蹄子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早上闹着脾气还不愿意过来见公子您呢,我这不得多叫几个人强捆了他来吗?你看他这大高个,一两个人岂是能制住他的,还需公子这样的好好调教。
连一旁的正宗醉香楼小厮都跟着愣住,反应过来后都想要给季祯鼓鼓掌,这味儿正宗,不干他们这行太可惜了。
江熠也难得有些手痒,想狠揉一把季祯脑袋瓜。
望舒闻言却是信了。众人听见门闩从里头被慢慢抽出的声音,望舒一边还说,留下他一个就行,你们都先走吧。
季祯依言还真往后退了两步。
门闩啪嗒一声落下,门从里面被开了一条小缝,望舒正伸出一只手来想要将江熠拉进去。
忽听啪嗒几声脚步助跑,却是方才退了两步的季祯一脚飞来,直踹在门上,让原本只是开了一条小缝的门猛地敞开。
这门猛一敞开,屋里头的场景便暴露了出来。
只见屋里头东歪西倒地躺着四五个男女,均是一脸死样动也不动。
两个醉香楼的小厮头先惊叫了一声,连忙就想要去叫人,然而望舒反应极快,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两人两眼一翻白,直接晕死在了地上。
顺着这一阵阴风,季祯斗笠上的纱罩也被吹开,露出里面一张气愤的小脸。
望舒发现事情有异,也丝毫未见慌张,他反而饶有兴味地盯着季祯的脸说,真是奇怪,尽我所能你也不过这一点点丑罢了。
季祯现在的脸的确是不好看,但若知道之前那些受害者在被望舒所害以后的容貌变化,便可以知道望舒这次有多失手。
这却不是望舒手下留情,倒更像是望舒能力不足。
季祯盯着望舒的脸,骂道:你真是不要脸。
望舒恬不知耻般说:我本来就不要脸,谁不知道?
饶是季祯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种鬼,他转向江熠当面告状,江重光,你看他!
望舒冷笑,季祯的容颜在他脸上呈现出与平时全然不同的味道,少了纯净,多了邪气,江重光,云顶峰?你当云顶峰的人就能降服我?你们多些人过来不过是多些人送死罢了。
江蘅蹲下检查了两个晕厥的小厮,确认他们并没有死后才起身问望舒,屋里头的人怎么样了?
望舒大方侧过身往里走,你自己来看。
他似乎半点没将几个道门小辈看在眼里,只要他的面具还在,什么法术都难以将他困住,几百年来屡试不爽。
众人进屋,曙音他们先是看了屋里躺着的几个男女的呼吸。好在呼吸都还在,只是很微弱,好像是被吸取了生气一般。
望舒见他们谨慎的模样,笑着说:放心,我挑嘴得很,这种姿色我可不放在眼里,不过是吃了他们一点生气。
你一个做贼的,说话倒是理直气壮,果真毫无羞耻心。季祯骂道。
望舒反问他:世人因为容貌丑陋负我,如今不过是因果报音,有何不对?
季祯小暴脾气忍不住左右看看,拿起一张凳子朝着望舒砸过去,又高声说:放你祖宗的屁!
那凳子砸向望舒时,望舒的身型轻轻一晃,凳子便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沉闷地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