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唉我也知道你们的规矩,你方才是在给狗蛋念经吗?狗蛋虽然不是人,但是你对他好些吧。季祯说着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没摸到想要的动作,我身上没有带灵药,一会儿回去我给他狗蛋两颗,你能不能帮他消化消化?

江熠见季祯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深锁的眉头又渐渐转为无奈,几乎想要开口答应。

季祯没听见江熠立刻答应,以为他是想对狗蛋下狠手,不由又劝解,你就当体谅一个曾经当过狗蛋爹的人的心吧。

没想到此话一出,江熠的脸色骤然冷淡下来,只给季祯两个字,不可。说完重新闭上眼睛,不理会季祯了。

什么玩意儿啊,还摆臭脸。

季祯心里骂人,想扑上去给江熠几口,到底以动心忍性四个字强迫自己耐住了性子。季祯气哼哼躺回去,嘀咕道,不可就不可,小气劲儿。

马车轻轻摇晃下,季祯这回是真的睡着了,睡得一只手从自己身上滑到座位下。

江熠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季祯。季祯的脸恰在窗纸的透光出,显得格外白皙细腻之余又可见一层浅浅的绒毛,越发绵软可爱。

他这样全无防备,别说是魔物觊觎,就是江熠也觉得呼吸紧了一寸。

他没想到狗蛋和季祯也会有那样的因缘,狗蛋看上去无害,但体内蕴含着那样魔气的实体怎会无害。以赵松桂和其他村民的反应来看,狗蛋平时便是不可靠近,不可接触之物。

但如果是季祯,江熠又觉得可以理解。梦魇,血妖,望舒,季祯处事总是随心所欲又自有一套自洽的逻辑,任性妄为的表象之下包裹的是他纯粹辨别善恶的心,与真正持衡的决断。也许季祯握着的狗蛋的手并没有那么冰凉。

他们两人这样静静处在一个空间之中,好像暂时可以抛却其他烦恼未解之事,江熠的心也出奇平静下来。他的视线在季祯脸上巡弋,慢慢落到他的嘴唇上,江熠的眉心不自觉一皱,心中忽然有个声音说,亲亲他。

江熠一怔,以为自己错听,然后随即又是一声,你不想亲亲他吗?

江熠沉默,那声音仿佛看穿他沉忽视自己的把戏,转而轻笑着问:每日每时都装出这幅违心的正经模样累吗?亲亲他又算什么,难道你要假装自己想做的仅止于此?

那是江熠自己的声音,说的话对江熠却是句句禁忌。

那是魔,是心魔,世间有千种万种魔,均不敌他。

江熠轻声低语,近乎无声:闭嘴。

那道声音却并不停歇,反而越发轻佻,难道你不喜欢他吗?是你不喜欢他,还是你不能喜欢他,谁教你的,江恪?他不过是个伪君子。

江熠闭上眼睛,口中诵念起净心咒,那声音与之抗衡,虽然明显小了许多,但并未因此消失,依旧咄咄逼人地质问着他,你喜欢他,你愿意为了他背叛你父亲吗?你父亲不会允许你和一个凡人在一起的,你忘了吗,下山前他便说过这婚约不可存续,迟早的,迟早的他让你叫他阿祯,你为什么不叫

江熠诵念经文的频率加快,心魔的声音逐渐低微下去,终了被不甘心地压了下去。

马车逐渐行到了闹市里,外面人来车往的声音渐渐大了。季祯的眼珠轻轻动了动,季祯一两息后转醒过来,迷迷茫茫朝着江熠看了一眼,见他还是闭着眼睛正在默念经文。

恐怕一路都是这么念过来的,年纪轻轻一副老古董做派,季祯腹非心谤。

外头的雨停了,马车外的街市明显比他们出去之前热闹了许多。季祯打开窗户往外看,见到不少百姓正在街上做些布置,还有叮叮哐哐做木工活的,看着阵势非凡。

这是季祯起初不解,转眼又看见几个卖面具的摊位前面热闹非凡,不少男女正在各自选购,看到这些面具,季祯心有余悸之外忽然明白过来这番热闹是为了什么了。

那个什么千灯节要来了啊。

第四十六章千灯节(一)

刘武在门口张望着等候了已经有小半天,心情忐忑不定,直到他看见季祯出门时候的马车回来,连忙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角隐约渗出来的汗珠子,躬身迎了上去。

季祯推开车门见刘武迎着,随口问道:在这儿做什么呢?说罢从马车上踏了下来。

刘武说:方才见着曙音姑娘他们回来时似有倦容,一问才晓得是在外头见了脏物,我心想爷也还在外面,心中就有些担忧,故而来此候着。

季祯本想说你候着也没用,但话到嘴边,看见刘武那还带着些忧虑的脸色,还是咽了下去。

唔,知道了。

季祯更好奇曙音他们出了什么事。他往后看了江熠一眼,发现江熠果然也脸色变了变,步子快起来。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季祯亦步亦趋跟着江熠问道。

江熠摇头:应当不至于,否则他们会告知我,师兄也不会让他们以身涉险。

嗯,我看师兄行事很稳重的。季祯跟着夸了江蘅一句。

江熠偏头看他脸上诚恳的欣赏,心里如同被梗了一下,可难在这话没有错处更合情合理,反而他听了觉得不悦才是不对。

江熠衣袖之下的掌心握紧又松开,别别扭扭憋出一句:我们门派的人行事都很稳重。所以不止他师兄,也包括他。

这样委婉的话对江熠来说却已经算是很直白,他的耳朵尖因此微微红了起来,不再看季祯,怕他发现自己的异状。

季祯却没听出江熠这话旁的意思来,只觉得他以偏概全太过包庇,哼哼两声兀自嘀咕。

江熠的心情本就还在在意这件事,此时听见季祯咕哝了几个字,但没听清,因此马上问:你说了什么?

季祯本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打算把乖顺样子装全乎了,可听见江熠这么样问,便实在忍不住直接道:难道曙音也是稳重的吗?

若不是他善于哄骗,曙音现在还不知道对他如何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呢,江熠竟然还敢说他们全门派都行事稳重。

季祯反问江熠一句,把江熠说得愣住,他还没算完,干脆豁出去要解气,凶看着顺嘴就骂江熠:偏心鬼!

他一张小脸微微仰着,满是不服气,大约还带着些季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委屈,点缀在那张玉面之上,简直出奇灵动可爱。

说罢,看见院门已经就在身后不远,自己扭头快步走了。

江熠顿在原地,须臾低头藏起了几分笑意。

季祯先一步回到院子里,便看见江蘅与梁冷正在厅中说话,听见有仆从朝着季祯行礼的声音,便一齐看过来。

季祯走过去问他们:方才我回来的时候听门口的管事说,今日你们在外头出了些事?

江蘅笑着回答:是遇见了一些魔物,不过修为都尚且很浅,场面尚且可控。

他们说话间,江熠也已经走到季祯身后。

魔物的事情季祯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况且江蘅说可控。算上时间,季祯觉得这事儿差不多也是该了了。也许千灯节以后不用太久,各方人马都会开始打道回府。

与其听这些东西,到不如回去想想如何行自己到边城来的大计谋。

爷。屋里若华正拿烫斗给季祯熨衣服,见季祯进来便喊了他一声。

让人去准备纸墨,我写信。季祯说着坐上软榻。

若华将手上的活交给旁边的小丫头,自己给季祯研墨,又问:不是前两天刚写过,这怎么又写了。

有东西写当然就写了。季祯道。

他写的东西也不多,先是关心了一下家里人,而后话锋一转,又开始告状。把江熠偏心鬼的事情也添油加醋写了上去。季祯写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又想起什么,于是爬到软榻内侧将窗户开启一点点缝隙往外看,正好看见江熠和梁冷还站在厅里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