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我
两人异口同声,又戛然而止。
片刻后,梅花阑道:对不起。随即用手指轻轻帮她把湿哒哒垂到额前的碎发掠到了脑后,然后转头一扫袖,把梅思归招上了岸。
下一刻,浮灯猝然出鞘,剑身飞快地自旋至湖面中心,然后猛然下坠,连带着旋起的激烈水流将湖中隐隐翻涌的粘稠黑色一同钉了回去。
梅家人好心大,人家在湖里养鱼,他们在湖里镇个妖怪。
庄清流短短时间内原地复活,趁梅花阑捞鸟和镇湖的片刻,快速用余光瞟了她的侧脸,发现这人哪怕是浑身湿漉漉的也不显狼狈,黑发被水浸湿后竟然还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美人尖最主要的,表情很平静。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输。
虽然气氛实在有点难以言说。
片刻后,梅花阑带着一人一鸟回了院子,先很快地转去小厨房烧了热水。
梅思归醉得双眼迷离,一双豆眼别提多滑稽,进屋后,死活躲在桌腿儿后不肯出来,只是时不时地探出个小脑袋,观察自己会不会挨揍:啾?
梅花阑随即进来,先递给庄清流一条小毯子,然后取了一条干毛巾,低头将梅思归勾出来,细细揉搓着擦干净了。
梅思归在梅花阑面前,竟然一眨眼变成了一个温柔甜心,无比乖巧可爱地冲她蹭了几下手心:啾啾。
庄清流裹着条毯子,谴责地盯着它看,它说什么?知道错了吗?
梅花阑道:它说不是本意,是因为被灌了酒。
庄清流谴责的视线当场回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低头喝热水。
这呆鸟一喝酒就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惯犯,梅花阑这人这半仙预料不到?
反正这很难说不是故意。
梅花昼这时传讯过来问:花阑,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马上。
梅花阑大概还有事要议,搭好毛巾后,很快进内室换下了湿衣服,出来时又有条不紊地转到桌角,在小砂锅里添了一点驱寒的汤,最后盖好盖子,才再次离开了。
她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怎么把目光落在庄清流脸上,有时还会不动声色地掠过,不过走的时候,庄清流总感觉她的余光在自己唇上轻轻扫了一眼
片刻后,刚刚出门的人才倒退几步回来,迟疑地低声开口道:汤一会儿喝了,还有热水泡个澡。
不知道是不是入了水的缘故,庄清流老感觉她的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哑。
一旁的梅思归无辜地团在桌脚观察了片刻,等门关上后,悄悄一咕噜地钻进了庄清流的毯子里,仰着脑袋冲她眨眼:啾。
庄清流低头:
你刚才要上天入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看它实在可爱,片刻后,庄清流没忍住地低头用指腹搓了搓它的小脑袋。
梅思归很快被她揉高兴了,钻在庄清流毯子里,好像在跟她玩儿什么捉迷藏似的,一会儿探出一个脑袋:啾!
啾!
啾!!
庄清流:
还醉着呢。
虽然很可爱,但是你快睡吧。
庄清流在煮汤的小火炉边暖了会儿后,将鸟崽子放到了身后的榻上,随即到桌边拿碗倒了一碗汤,然后转头回来的时候发现它成四仰八叉的了。
一只鸟怎么睡觉这个姿势。
果然是成了精的。
另一边的梅家宗阁花影深深,梅花阑又坐在了议事的蒲团上,背脊笔直,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丝毫异样。
片刻后,梅花昼却停下了正在说的自查之事,卷好卷轴,端详着她温声道:心里有事,早点回去吧。
梅花阑抬眼看了看他,好像咽下了一句下意识的并没有,然后起身稍微点头致意,走了出去。
不过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侧身回了下头,冲梅花昼轻声道:哥,我很高兴。
梅花昼端坐桌前,脸上稍微划过一丝讶异,须臾后,才点了几下头:很多年没有听你说过这句话了。
他微微仰头看着梅花阑:哥也高兴。
梅花阑很快抬手,推门消失,片刻未曾耽搁地回了院子。
庄清流刚走近榻边低头,见梅思归四仰八叉地躺着还不肯睡,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含着什么期待等了片刻后,忽然把小脑袋一歪送了上来。
?
它是在等你在它小脑袋上亲一下。梅花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会儿已经听不出什么异样了。
一只小鸟,竟然会自己把小脑袋凑上来讨亲?
庄清流很快转回头看她一眼,也若无其事地低头喝了两口汤:你之前也这么对它吗?
梅花阑眼底略深:是你以前都是这样对它的。
庄清流心里动了动,搓着梅思归头顶呆毛的动作无意识轻柔了几分,然后很快低头一亲:好了。
梅思归满意地冲她:啾!两只小爪子还忍不住乱挠了几下人。
庄清流忍俊不禁,把它小脑袋托着放回枕头,然后隔着被子坐旁边轻轻拍了拍,意思是哄它睡觉。
为什么会喝着喝着就变鸟了?不会难受吧?醒了还能不能再变回来?庄清流声音小了一点问。
梅花阑道:一般无人时,它回归原形会自在舒服一点,平日里都会这样的,无事。
庄清流坐床头边拍,边喝着汤挑眉:所以昨晚我揉的就是它,你还故意跟我说思归会把它找回去的?
梅花阑忽然低头笑了声,没说话,到小火炉旁熄了火。
庄清流腿有点困,叠起来低头问:所以那群大鹅呢,也是你养给它平时陪它玩儿的?
这句话梅花阑没听懂,转回头问了句:嗯?
没什么。庄清流很快道,说完又感觉哪里有点压不住的酸,我还以为是你养给我的。
她说起来不仅有点酸还有点心酸,整个章台梅洲本就地势偏北,梅岭又格外高寒,所以很多东西都不长,零食匮乏得让人心碎,庄清流这段时间来回鼓捣,就从后山掏了一包松子回来。
我跟松鼠抢吃的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