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床上的人连睫毛都没动,估计现在是把脸捏成二师兄也捏不醒。
梅花阑这人轻易不会倒下,但一旦晕过去,就老是好像在梦里留恋着什么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庄清流略微失神地撑在床头,安静来回看了她片刻,然后收起思绪,用乾坤袋里的东西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旧衣服团了个凳子,将就趴在了她床边。
浮灯安静地立在旁边,自动将光晕变得柔和黯淡了一些,庄清流却转头道:亮一些。
呼啦浮灯剑尖瞬间光芒大炽,亮得庄清流当场瞎了两秒。
这很难说不是调皮故意。
她缓了片刻后,转头睨了浮灯一眼:刚刚好就行,你赶紧给我变回来。
浮灯无辜地又暗了回来。
你看看你的剑。庄清流转回目光,低头摸出了一块儿手帕,让逐灵沁出泉水打湿了,冲梅花阑道,你一不看着它,它就比谁都皮,等你醒了,一定要记着好好管教,打一顿也行。
浮灯顿时焉儿成了憔悴色。
庄清流略微转头冲它挑挑眉,然后坐在床边,用打湿的帕子,一点一点给床上的人擦干净了刚才没来得及擦净的脸。
梅花阑的美人尖,饱满的额头,服帖的眉毛,乖巧的睫毛,十分深邃的鼻梁一一在庄清流手下走过,最后落在又薄又细腻的唇上。
庄清流指腹在她唇瓣上凭空划过,才用手帕最后在嘴角点了点。
一张脸在手上这样走过一遍好像才真的清晰了起来,而这人的脸庄清流总觉着一直要这样干干净净的才对。
山洞内一片静谧,外面哗哗啦啦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好像山风愈起,连空气中都似乎飘着湿润的水气。
梅花阑可能是被吵到了,紧紧抿着的薄唇忽然动了动,好像无意识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
庄清流偏在一旁拧干净手帕,转回来低头,屏住呼吸问:什么?
梅花阑唇瓣又动了动,好像睡得不大安稳,眉心很紧地一蹙。
庄清流只好把脑袋低下,耳朵一偏,凑近她嘴边:嗯?
她刚嗯完,竟然感觉耳朵忽然被极轻地亲了一下。
庄清流不由转正脑袋,低头看她:
都晕过去了也能这样儿吗?
她震惊地低头注视了一会儿梅花阑又安静下来的睡容,没好气地冲她做了个要咬人的表情,然后把她的手握进了手心。
这里的每个人抓我,都有着自己的用处,难为你是真心喜欢我。
良久后,庄清流轻声低头说了一句,然后也趴床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睡熟了,身边的逐灵才忽地悄无声息地动了起来,瞬息间就飞冲到一边,无声把浮灯给挑飞了,然后占领了它的位置,自己站原地,刀身亮出了月白色的光晕。
浮灯还没飞回来,庄清流收在袖中的渡厄居然也飞了出来,它已经恢复了一点淡淡的金光,并且在空中几个游动盘旋后,一把套住了逐灵的刀柄,一拽就把它扯走了。
逐灵一个无风自旋,刀身转成一个圆地去砍它。浮灯这时蹿回,也加入了战斗就这么诡异的,一刀一剑一条绳,竟然开始了暗夜中旁若无人的表演。
庄清流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只是疲倦非常地沉沉睡了一觉,然后谁知大半夜过去,梅花阑居然已经醒过来了,正偏头一瞬不瞬地轻轻看着她。
庄清流睁开眼先是恍惚了一会儿,才睫毛眨眨:你醒啦?她声音放得很小,好像怕吵到什么似的。
梅花阑眼底泛出无比柔和的颜色,手心拂着她的脸轻轻动了动,算是回答了。
是的,庄清流睡前的时候,其实原本是双手握了梅花阑一只手在手心包着,以免她睡得不安稳,但后来自己睡着了,就无意识就把双手垫在了脑袋下现在一觉醒来,便好像是她把手主动放这人手心一样。
咳她假装十分自然地抬起头,往洞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外面还是蒙蒙灰,看来天还没彻底大亮。
祝蘅跟过来了,兰颂有他牵制,暂时应该没什么事。思归也出去找晏城主和思霁了,大概很快就会回来。
庄清流简洁概括了一遍目前的状况后,转回头,冲梅花阑道:所以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不用急,别的那些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梅花阑闻言,没说什么地轻轻动了下睫毛,然后侧身,自己往床里面缓慢挪了挪,声音有些哑地出声道:上来。
庄清流:
梅花阑安静侧躺着,指腹摩挲了一遍她趴着睡压出印痕的脸,又重复了一遍:上来睡,没关系。
庄清流虽然感觉她有点想歪了,这句没关系的语气是对于同床共枕的没关系,但她其实有些犹豫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睡觉的习惯。
她上辈子有一个大熊和一个大鳄鱼,每晚睡觉必然会抱在怀里,这是非常小的时候就有的习惯,就好像是她感觉她怀里本来就应该抱着一个什么东西一样。
所以她一会儿要是睡着了抱来抱去,下意识地压着了这人的伤口怎么办。
梅花阑看过她表情,已经伸手垂眼,主动去解庄清流的衣襟。
庄清流连忙攥住她的手:好了好了,我自己来。
她说完心想规矩点就行了,然后三两下褪了外衣,滚上床躺到了梅花阑身边,抬手纠正她的睡姿:你躺好,不要侧着,我不用多大地方打滚儿的。
嗯。梅花阑嘴角抿了抿,顺着她的动作微躺平了一些。
庄清流却在床上左翻翻,右翻翻,冲她眨眨眼:可是我有点困,却睡不着怎么办。
她话落又感觉哪里不对,旋风似的给自己找补道:我意思是,外面的风声太大了唔。
梅花阑一直偏头静静看着她,这时一言不发地伸手,双手捂在了庄清流耳边可是因为床上地方狭小,这个动作却好像是将人拢住按在了怀里一样。
虽然,但是这人哪怕狼狈成这个样子,身上也有经久不散的好闻花香,庄清流无知无觉地唔了一声,居然真的开始迷迷糊糊,很快又睡了。
梅花阑这时才低头垂眼,一动不动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目光下挪,一路看向了庄清流微微蜷着的左手。
她目光落在上面片刻,伸手展开轻轻摸了摸。
掌心一道伤口几乎已经诡异地愈合了,只剩一道细微的划痕梅花阑望一眼洞口,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怀里这人悄无声息地学什么东西真的很快,基本都是看一眼,或者第一次拨弄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