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目光投出去:她也没那么厉害,上个修界的人也不是她一个人杀完的。
梅花昼眉梢下意识动了一下:可她只要愿意,没有这个办法也会有别的办法,她随时又可以兴起别的波折。
庄清流睫毛似乎稍动了一下:不是我不想制住她,是我没办法。
空气短暂沉寂了下来,梅花昼好似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什么,有些无声地凝望了片刻庄清流看不清表情的侧脸,又下意识转向她旁边的梅花阑。
梅花阑一言不发地立在旁边,目光晦暗不明,却没跟梅花昼对视,而是直接伸手,将庄清流牵走了。
船上不仅被短暂休息的舱房和药,还有准备好的一些吃食和水,梅花阑用盆打了热水,将雪白的湿毛巾泡软了进去。本来是她要给庄清流擦擦脸,但洗着洗着,变成了庄清流环在身后,给她来回搓掉手上的黑污。
两个人手还没擦干,一个红色大炮弹啾啾啾啾啾地飞冲了过来。
哎。庄清流一把接住女鹅,背过梅花阑地小小揭开自己的帽檐儿给它看了一眼,搂着它低头道,高兴不?妈妈跟你是同款了。
啾啾啾?梅思归又黑又圆的鸟眼显然出现了一丝滑稽和兴味,明显能看出来是在哈哈哈地傻乐。
庄清流也眼睛勾勾,低头亲它秃脑袋一下:好了,丑鸭子一样,把桌上那些吃的拿过去给你的大鹅朋友吧,一会儿饿得要大合唱了。
梅思归很可爱地亲亲她,又飞过去亲亲梅花阑,高兴地叼着一大桶炒香的谷子出去了。
庄清流随便甩了甩手上半湿不干的水渍,看着正在拧毛巾的梅花阑不知道在什么,于是忽然冲她:咩。
梅花阑转头:
庄清流现在知道她在想什么地笑起来,道:我给别的羊羊打招呼,羊羊都会回应我的。
梅花阑:
庄清流不知道在拨哪根弦地抽过她手中的毛巾甩一边儿,拉人溜达到舷窗旁道:我那会儿在洞窟里的时候要喊那么麻烦的口令,差点儿没了。
梅花阑目光落到她脸上转了转。
庄大尾巴狼终于不装了,勾着她往榻上一坐,仰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把召唤你的口令改一改。
梅花阑目光很浅微妙起来:改成什么?
庄清流十分克制地忍着道:咩。
梅花阑就知道。
不等她开口,庄清流又一溜烟儿后仰地摊到了榻上,望着舱房一角小声叹道:愿意让我改口令的人,我超喜欢超想嫁的。
梅畔畔完全不是对手地抿了抿嘴,往没有过人的门口看一眼,轻声道,改好了。
那试一下!庄清流立马一咕噜地站了起来,自己退到房角,十分热情地张开两只手道,咩。咩咩。咩啊。
屋中央的梅花阑一个消失,转瞬出现在了她怀里,被庄清流稳稳接住,啵地在脸颊快速一亲。
咩咩果然来啦。庄清流笑得好开心,逗她道,好乖。一喊你你就过来啦。
梅畔畔又被欣赏了一回祖传的耳朵:
庄清流用指腹摸摸,故意笑问:这次还学我吗?
新出炉的粉色咩抿抿嘴,道:我改个别的。
姓庄的自己赖完就不认账,瞧瞧天道:你的那个是我说了算呢。
梅花阑:
但是怎么能欺负我们家这么乖的阿咩。庄清流一副刚刚才想好的样子眨眼道,那就改成宝贝儿吧。
梅花阑:
要叫三个字,还是太长了是吧?庄清流又故意了一次,乐得在榻上直滚道,好了,最多再给你精简一个字,宝贝好不好?不能再多了。
梅花阑目光古怪地落在她脸上,没答声。
庄清流故技重施,滚到榻沿搂住她的腰:你想想庄少主救救宝贝我以前都让你当了那么久的宝贝了,你就不能让我当当你的宝贝吗?
梅畔畔再次开始败北:
庄清流心里笑得天崩地裂,在她柔软的怀里蹭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两个字?要不然你想叫宝吗?宝宝?
外面忽然传进来鸟喙哒哒敲窗的声音,梅思归啾啾啾地示意道那不是它吗?
哈哈哈哈哈哈。它姓庄的阿妈笑得好不端庄,同样弹出一团灵光把挤进来要偷看的小脑袋弹走了,崽,你是我和你妈妈共同的宝,我只是你妈妈一个人的。
梅花阑终于凑近一些,把她肆无忌惮的声音堵没了。
庄清流彻底没笑得原地开花,这人每次被欺负得厉害了,就只会低头吻吻她,最多轻轻咬一咬。
梅花阑这次却浅尝辄止地稍微挪开一点,喊了声:庄烛。
庄清流指腹摸摸她十分红的唇,心里十分温柔道:嗯。
梅花阑目光十分清澈地看着她:我答应你这个,但也有话要跟你说。
庄清流稍意外地眨眨眼,坐直了些许,仍旧温柔地抄着她的手,握着道:你说。
梅花阑却沉默了一下,才问道:她多少岁了?
庄清流稍顿了一下:什么?
梅花阑静静注视着她,这次没有出声。
庄清流睫毛稍微动了动,忽然笑起来:虽然你拐我远嫁的行径十分惹长辈不开心,但我们家老祖宗也没说什么,大抵都同意了,唯一不同意那个,我也不会让你去她手下端茶奉水讨生活的,她
她年龄,很大了。庄清流话音未落,梅花阑又低声说出了这句。
庄清流声音停住,脸上的表情终于缓慢敛了起来,有些看不清的静默,夹杂着几丝几乎从未有过的迷惘和无措。
梅花阑心里一酸,伸手轻轻将她搂进了怀里,忽然想起好多年前在故梦潮的时候,她冲庄清流问起庄篁,庄清流沉默了片刻,牵着她慢慢走道:我师父啊,我师父很忙的,我平时也不经常见她。
梅花阑轻轻摸了摸庄清流的脑袋,在榻前缓慢蹲下身,仰头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结束吧,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