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看她在缸里酿醋,才发现看起来格外凶。
庄清流在她手心一挠:你这个危险分子。
我不应该是积极分子吗?梅花阑悄然挠回去道。
庄清流眉梢动了动,还没说话,梅笑寒忽然传讯道:庄前辈,花阑,你们去了桃花源吗?
梅花阑抬头看出去,问:怎么了?
梅笑寒道:你们忘了吗,那里面还有大波的厉煞未曾清干净。
庄清流并不意外,只是道:六百岁打底的祖宗鬼,你们当说清就清。
哪怕是庄篁,以往也做不到,所以只能将这里全部封起来。
梅笑寒顿了顿,道:难怪从小半年前开始,那里就接连震动不休,我们加了数层禁制都被闯破了庄前辈,可有解决之法?
只有一个。庄清流沉默立在原地道,需要血脉的镇压。
不管是沙漠的辐射还是厉煞,每一次的大战之后,都有地方需要许多年才能修复,这里也还需要净化很多很多年年。
有些事情其实也早已心照不宣,所以从桃花源接走梅思归母亲的尸骨时,段缤再未曾跟出来,他将终生镇守那里。
庄清流抬头缓出一口气,并没有回梅家仙府,而是将思归的鸟妈妈安葬在了乌澜山,这里本是它的家乡,它也喜欢这处山清水秀又风轻云淡之地。
庄清流安静了低头看了一会儿后,忽然带梅花阑去了一个地方,落在一株角落梅树旁边道:我当年,就是在这里捡到你的。
梅花阑眼睛眨了眨,转头看向树下。
你当时,大概就这么小,庄清流伸手小小比划了一下,笑道,眼睛十分清澈,像雪水融化出来的小溪一样。
说着抬眼,看着梅花如今阑的眼睛:现在还像小溪,但是已经是我的人了。
梅花阑笑着听她说,庄清流却转头,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道:你知道吗,你当年,是被一只鸟所救,藏在这里的。
梅花阑忽意外了一下,抬头看她。
就是思归母亲。庄清流弯腰俯下身,在雪地上用手指戳了个鸟爪印出来道,它当年被我和祝蘅救了之后,藏入乌澜山就已经很安全,但是那年为了救你,暴露了自己行踪,让后氏的人重新盯上了它。
原来是这样。梅花阑微顿。
它那时候在这里看到你们母女被后氏的人追杀,应该是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因此想救你们。
所以又是冥冥的无意中,庄清流的一念救了她会喜欢上的人两次。
身后似乎又有风刮了起来,大概是经年之后得到安葬再无牵挂,这只曾经化为厉煞的彤鹤,终于能够安心睡下。
在它埋骨的雪地下开始逐渐有红色的光一点一点地飞散升出,然后在半空缓慢凝聚在了一起,绚烂的光影先绕着几人转了一圈,最后轻轻俯身,在梅思归脑袋上温柔亲了一下。
那只漂亮的鸟在自由广阔的山野间冲她们回眸一笑,然后于空中炸成了一簇烟消云散的光,消失于天际一线。
庄清流没有捂住梅思归的眼睛,而是抱着它转向那边,轻声道:记住它。
梅思归又张大嘴嚎啕大哭。
庄清流低头揉着哄它:别难过,它是终于去过开心的日子了。
梅思归泪眼朦胧地扎进她怀里,庄清流疼爱地抱它回了家,让她自己想飞哪儿飞哪儿去了,大概是找大鹅朋友们。两人刚刚顺路从半山腰折着花进山门时,发现梅花昼和梅笑寒居然正在山门口互扯头花。
庄清流立即用一种询问的眼神儿和梅花阑并排走上前:嗯?
梅笑寒立即袖手叠一块儿,冲她旁边的梅花阑神秘微笑起来。
你不用管,好好休息。梅花昼眼睑下挂着两个青眼圈儿,立刻冲梅花阑道,哥不想你去管这些麻烦的事,只想我的妹妹做自己喜欢的事。
庄清流瞅瞅梅笑寒加倍的黑眼圈儿,很快听懂地原地从柱身上绕了个螺旋,半转身地来回打量着欲扯梅笑寒下山的梅花昼:你其实是个妹控吗?
梅花昼:?
我一点儿都不想给谁当少主。庄清流诚挚冲他眨眼,我也想给你当妹妹。
梅花昼脸色立刻古怪地翻飞起来:庄前辈,你不必喊我
庄清流:哥。
庄清流又冲梅花昼道:我以前就老觉着社会欠我一个哥。
梅花阑在旁边轻轻阖落睫毛笑了一声,梅花昼却甩开腿唰唰两下,大概是被庄清流哥跑了。
庄清流低低笑了两声,跨进山门,转头冲梅笑寒道:既然遇到了,去我们那里喝口啤酒?
梅笑寒还要忙,并无此意,只是离开前忽然转头道:庄前辈,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庄清流眨眨眼,示意她说。
梅笑寒看了看梅花阑,冲她问道:花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不会不习惯吗?
嗨人活久了就是这样,看过长大的小辈多的跟什么似的,有什么不习惯的。庄清流随意道。
而且要仔细说起来,小时候的梅花阑其实更多的是让她觉着可爱,长大后这种样子,才让她觉得心动。
就在当初她失去记忆那段儿时间,是在像喜欢一个女人那样喜欢她,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体贴,喜欢她的心思剔透和为人处事,最重要的,是大佬十分富有呢,唯一能吹毛求疵拉出的缺点,大概就是性格有点自闭。
梅笑寒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后,冲庄清流点点头,很快沿着小径走了。
庄清流拉梅花阑刚转身还没进门,身后又一阵喧闹,原来是兰颂裴熠季无端几个人结伴跑了过来,刚要跟梅花昼道别离开。
庄清流只好转头,又瞧了瞧他们。
当年故梦潮求学之时,她一开始额外关注这几人,是因为这些人多为权贵子弟,在日后终有一日手里都会握上重要的权柄,掌握更多人的命运,所以庄清流总想他们能正直一点,不多善良也没关系,谁知如今看来
嗯,她冲梅花阑真心实意道,我从小期望了那么多年,没想到长大后,一个个就是这样儿的傻大个。
刚刚走近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