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换完,就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嘟囔道:“真是两位小祖宗,好端端的非要……呀!姨娘来了。”
是春雨。辛念见她手里擎着一把枝条,不由纳闷道:“这是去哪儿了?好好的折这么多柳枝做什么?插瓶吗?”
“不是。”春雨哭笑不得,将柳枝向六仔丫丫一递:“还不是六少爷和四姑娘,不知怎么忽然想起要吹柳笛,逼着我去摘,我就索性多摘了些,到时给他们吹个够。”
二月下旬,后院向阳的地方,柳树的确已经发出芽孢,这之后大约半个月的时间里,只要将嫩芽摘去,揉吧揉吧树皮,就可以将中间嫩嫩的柳条抽出,再将树皮剪成一段一段,放在嘴里可以吹出声响,高手甚至能吹出悠扬乐曲来。
穷人家孩子没什么玩具,柳笛便是他们春天里最喜欢玩的,辛念小时候也玩过,不过看着六仔丫丫,她忍不住就想到顾长亭:这位富贵乡里出生的世子爷,应该大抵是不知道这个的吧。
柳笛折回来了,却没有时间再玩。辛念带着六仔丫丫匆匆出门,春雨便细心处理那些柳条,足足剪了二十多只柳笛,方心满意足地收手,她伸个懒腰叫道:“绿叶,还不伺候我喝茶?”
喊了两遍没人答应,回头一看,只见绿叶看着窗户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她便起身走过去,用手在对方眼前晃了两遍:“怎么了?瞅瞅这脸色,病了?”
“没……没有。”绿叶吓了一跳,几乎跳起来,慌张道:“春雨姐,你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春雨翻个白眼,嘟囔道:“也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哄得四姑娘六少爷和你比我还亲,明明我才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那个,现在倒好,有什么活儿就安排我去干,倒怕你累着……”
“春雨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我哪有什么手段?让姨娘听了,还以为我在少爷姑娘面前藏奸使坏,这……我可不敢背这个罪名啊!”
“至于吗?”春雨惊诧:“随口开个玩笑罢了,姐姐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就吓得要哭了似的?”
“您不知道。”春雨面色苍白:“刚刚姨娘过来,看到我给少爷姑娘吃皮蛋,我看姨娘有些不高兴,因为急着出门,才没骂我,回头定要教训我的,要是姐姐在旁边再开几句这样玩笑,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得也太严重了,放心吧,姨娘不是那样人,她还经常说少爷姑娘淘气,饭不正心吃,所以上午下午应该吃点点心垫补,再说皮蛋也是好东西,少爷姑娘又爱吃,姨娘怎会因为这个怪你?”
“是吗?”绿叶抚着胸口,面色和缓了些,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我了。”
*******************
“这个案子,结果确实耸人听闻,然而细查之后,才发现真相其实平常。无非是官匪勾结下的一场惨剧。”
寿宁宫中,顾长亭坐在老太妃身边,正在侃侃而谈,不经意间扫过敬陪末座的辛念,也不知是想起什么,目光里便带了几分笑意。
“西夏使团是来天朝进贡的,因是大夏属国,这一路来,官府也并不十分重视,忽然到了这一日,进城后竟得当地官府热情款待,可怜那些使团的人,哪里知道几个官儿竟包藏祸心。经历了长途跋涉之苦,忽然得了这样款待,一个个自是感激涕零,放开肚皮吃喝,却不料那酒里早下了药,等到他们下午出城后,行至山间,早已得讯埋伏的悍匪们跳出,只如砍瓜切菜一般,这时使团里的人才发现着了道儿,却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