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蔻 !
——只要不是明家四小姐,其他女子,本王可为你勉力一试。
这句话回荡在沈玉耳边,明明字字清晰,连在一起却让人不懂:“为,为何?”
他脑袋发懵,半晌都回不过神:“王爷,为何不能是明家四小姐,是因为门第吗?”
江绪直视着他,眼神很淡:“本王不需要终日囿于儿女私情的下属。”
……?
如何就终日囿于儿女私情了?
“你只因想要见她,便能对本王撒谎。本王又怎知,假以时日,你不会因她对本王拔剑相向。”
沈玉怔了片刻,王爷这是知晓他之前去灵渺寺见了檀表妹?
此事撒谎是他不对,可檀表妹能有何事需要他对王爷拔剑相向?
他想辩解些什么,然江绪已经垂眸,不带感情地逐道:“出去。”
“属下——”
“沈小将军,请。”暗卫不知从何悄然而出,以剑鞘拦住了沈玉还想上前解释的步伐。
沈玉回到靖安侯府时,晚膳时辰已过。沈画特地做了点心来找他,见他在院子里练武练得眼角发红,心下明了了几分。
“哥。”。
沈玉看了她一眼,出完剩下半招,旋身收剑,略喘着气走至凉亭旁:“阿画,你怎么来了。”
沈画打开食盒,轻声道:“听丫头说,今日你在东花园遇上了明楚。”
沈玉点头,坐下。
沈画也跟着落座:“她是否,撺掇你做什么了?”
沈玉想了想:“也不算。”
沈画本欲道,明楚此人跋扈乖张,心思也不纯善,往后切勿与之多言。可看她哥神情,这会儿也没心思听她说这些。
于是她另起话头道:“前些时日我偶然听闻,太后与陛下近日都召了侯爷入宫叙话,似乎是,有意为侯府指婚。”
“你从哪儿听来的?”沈玉愣住了。
沈画避而不答,只言:“哥哥不可心悦明檀。”
沈玉倏然起身:“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让我心悦她,我——”
“哥!”沈画跟着站了起来,打断道,“这难道很难明白吗?”
沈玉气红了眼,别过头不看她。
“你与明檀性子不合,你才见过她几次,不过是心悦其表!我与她同府共处半年,她的脾性心思,哥你是完全拿捏不住的。你应娶一位贤惠之妻为你在后头支起沈家门户,不是娶一位只会花银子的祖宗回家供着!
“还有,我虽不通朝政,但近些时日也感觉到了,明檀的婚事只怕连侯爷夫人都无法做主,这不是她的婚事,是靖安侯府的婚事,哥你好歹也是为将之人,难道就毫无察觉吗?若是两情相悦你争上一争也罢,可人家摆明了于你无意,你又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
“这上京诸家也是不见血的沙场,光凭你我寄居靖安侯府,你就不可能也不应该对明家小姐动任何心思。退一万步说,你顺利迎娶了明檀,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与明檀会被人如何在背后非议?”
她模仿道:“这兄妹二人寄居侯府,明显是动机不纯意欲攀附,兄长娶了侯府嫡女,妹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擎等着待价而沽攀龙附凤呢!
“嫁给寄居在自家府中的远方表兄,也不知是不是早就暗通曲款做了什么丑事,这位明家小姐的前未婚夫不就与自家表妹有了苟且吗?真是不知羞耻!”
沈玉脑中一片空白。
他转头盯着沈画,发怔。
沈画缓了缓,声音也放轻不少:“哥,阿画是为你好。世间恋慕不过虚渺,何况这份虚渺,原本就只是你一厢情愿。
“只望你还记得父亲去世前曾交代我们的话,早日重振沈家,光宗耀祖。大丈夫何患无妻?他日你若像定北王殿下那般为大显立下赫赫奇功,什么女子不是任你挑选?”
她将食盒中的点心取出,放在石桌之上,而后又深深看了沈玉一眼,提着食盒缓步离开。
其实沈画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可她哥就是这么一个你不直言、他总听不明白也听不进去的人。
她很早便知沈玉对明檀的心思,只不过那时明檀还有婚约,如何倾慕都是无用。她对明檀的看不惯,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着沈玉倾慕的缘故。
若是以往,她冷眼由着她哥撞几回南墙也罢。可自从她偷听到侯爷与裴氏在为宫中之意发愁时,就一直在琢磨,到如今她也琢磨出了几分——靖安侯府的婚事,大约不止是单纯的儿女婚嫁,她不能再让她哥搅在其中,弄出什么乱子来了。
明楚那贱人,无非也是从柳姨娘处听到了宫中意欲赐婚的风声,心中不忿,不想让明檀高嫁。
那贱人想怎么对付明檀她管不着也不想管,但竟敢拉着她哥做伐子,那这仇她自会好生记下。
她停在院外,仰头望了望。
去岁来京之时,她都没发现,上京的夜色真浓重,既不见星,也不见月。踽踽而行者,稍有不慎,便会跌入这无边夜色之中,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