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璋手指摩挲着菟裘鸠的下巴,垂眼看他漫不经心说道:“男子自然有男子的方法,你若不会,我倒是可以教你。”
菟裘鸠脑海中闪过后世各种听过的段子,刚刚是他脑子抽了一瞬间才忘记这世界上还有同性相爱的情况。
他顿时面色爆红,结结巴巴说道:“不……不……不必了。”
菟裘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握住了嬴华璋的手腕,想要把这人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拿开,却又不敢用力。
哪怕知道了华璋公主的真实身份,他还是下意识地把对方当小娘子照顾。
于是他只能自己尽量身体后仰想要躲开嬴华璋的靠近——他感觉自己已经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嬴华璋的身下了,感觉有点不对劲。
嬴华璋挑眉问道:“哦?嫌弃我?”
菟裘鸠原本想要摇头,但因为被捏住了下巴而失败,只好说道:“是我……我自己没准备好。”
嬴华璋本来还只是想要逗逗他,此时听他说自己没准备好,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越发靠近菟裘鸠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随性而为,随心而行不就是了?”
嗯,这就是如今人们对待亲密关系的态度,只要双方看上眼觉得合适,随时随地都可以来一发,甚至不限制性别。
此时菟裘鸠的身体已经弯到了极限形成了漂亮的弧形,嬴华璋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正好落在菟裘鸠的身上。
冰凉的发丝碰触到脸上的时候让菟裘鸠忍不住略一抖,下意识地继续后仰,结果整个人直接往后倒去。
嬴华璋迅速伸手把人给捞了起来,同时略微让开说道:“不闹你了,睡吧。”
菟裘鸠揉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紧绷而略有些发酸的腰胡乱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卧榻走去,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又被拎住了衣领。
菟裘鸠转头茫然地看着嬴华璋,然后听到对方语气里带着无奈说道:“衣服,脱了。”
菟裘鸠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常服,不由得把衣服给脱掉。
一开始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转念一想,他还穿着里衣,而且公主……公主他是男的啊,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脱掉衣服之后,嬴华璋又过来帮他摘下头顶的玉冠。
折腾了一天外加半个晚上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都有些不习惯。
菟裘鸠坐在床上看了看嬴华璋又看了看油灯问道:“不吹灯吗?”
嬴华璋沉默了一下才说道:“灯要燃到天亮才行,你若不习惯把围帐放下来就是。”
嬴华璋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围帐,在他走过来的时候菟裘鸠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
等嬴华璋坐到床榻上的时候,他已经自动自发的缩到了里面去。
菟裘鸠沉默的看着两个人的位置,据他所知,这年头夫妇睡觉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男方一般在外侧,女方在内侧。
现在……算了算了,他跟嬴华璋大概只能从身份高低来区分了,无论公主还是公子,嬴华璋都比他地位高,睡外面没毛病。
他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嬴华璋转头问道:“不想睡还是不困?”
菟裘鸠忽然警惕起来,麻溜躺下盖被子一气呵成斩钉截铁说道:“睡!”
他疲惫得很,结婚本来就是体力活,到了晚上又折腾出那么多事情,这一天是真的劳心劳力。
只是不知道睡不睡得着,毕竟哪怕做过梦,在知道那个梦境可能真实发生过之后,心情是很难平静下来的。
菟裘鸠大概低估了自己的心大,躺下之后他虽然有一瞬间的不习惯,但帐内那股熟悉的香气把他包围起来让他安心了许多——那是他制作的鹅梨帐中香又混合了别的香味,跟嬴华璋身上的香味差不多。
而身边多了一个人这种事情好像并没怎么影响到菟裘鸠,相反在想到梦中的可怕场景距离现在还很远,嬴华璋还好好的躺在自己身边这件事情让他有种诡异的安心。
噩梦和真相带来的冲击似乎被消弭到了最低,于是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嬴华璋躺下之后闭上眼睛并没有立刻睡着,而是思索菟裘鸠说的那个梦。
同时他也有些犹豫,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父王。
在听到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他是真的非常生气,恨不得立刻提剑冲去捅死赵高和李斯,再砍了胡亥。
然而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事情还没发生,他就算把这两个人捅死也可能还有其他人。
嬴华璋回想了一下菟裘鸠所说的话,感觉关键点在于他父王下令让赵高教导胡亥律法和书法。
当然这也只是其中一点而已,赵高跟李斯从根本上讲就是想要扶植一个傀儡。
能做出指鹿为马这种事情,说明赵高在大秦已经一手遮天。
而扶苏会接到诏书就自杀的关键点在于,赵高和李斯两个人伪造诏令,并且隐瞒了秦始皇已经驾崩的事实,扶苏以为是亲爹下的命令,绝望之际也只能照办。
毕竟这是一个孝道大于天的存在,而秦王在大多时候都并不是一个温情的人。
只是想到关键点也没用,想要避开这些都只能看他父王要怎么做。
所以……要说吗?
一时之间连嬴华璋都有些犹豫,或者说,他跟菟裘鸠能瞒的过去吗?
就在嬴华璋都有些踟蹰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他略微一愣,转头看向身侧。
帐外的烛火透过围帐的缝隙投射出朦胧的光芒,在这样的光线下,菟裘鸠的面容也很模糊,隐约能够看到优秀的侧颜。
眼看菟裘鸠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嬴华璋一时之间都略有些啼笑皆非。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