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将圥墨逗笑了,他故意道:“她不仅过河拆桥,还卸磨杀驴呢,你若是不放心,就把药还我,横竖你中了毒活不过今晚。”
老道听完顿时紧张起来。
与其等死,倒不如试一试这解药,万一能捡回一条命呢?
“贫道与公子说笑呢!”
“我可没闲工夫陪你说笑,嘴巴闭严了,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姑娘毒不死你我也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圥墨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沙包大的拳头往老道的眼前一晃,那老道腿肚子都打颤。
待圥墨走后,他瘫坐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湿,半晌才呸了一口,小声道:“没想到一个死丫头片子这么有手段!”
话虽说的不好听,他人却老实的紧,乖乖的收拾起了行囊,带上这些年靠做坏事积下来的银钱,趁着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酸梅红烧肉被端上桌来,肉的表皮红润鲜亮,汤汁软糯有些棉绸,香味扑鼻而来,馋的曲时笙直咽口水。
吃饭间,凉儿担忧的问:“姑娘,那老道一看就是个鬼精鬼精的,他不能耽误姑娘的事吧?”
“符纸中的手脚是我亲自做的,有圥墨盯着,我不信他有那个本事敢调包。”曲时笙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眉毛都因美味而舒展开了。
“可他实在坑了太多人,就放他那样大摇大摆的离开,婢子这心里总不舒坦。”凉儿叹了口气:“邱大娘的孙子若不是遇到姑娘,恐怕现在还是痴傻的,这都是他做的孽。”
凉儿口中的邱大娘是她从前的邻居,老实巴交的一个妇人,早年没了丈夫,中年失了儿子,和儿媳妇一块儿拉扯孙子长大。
可惜那孩子命里无福,一场风寒差点送了命,邱大娘没了法子求到那老道面前,老道卖给她一张符和几包药让煎了吃,然而那孩子却吃傻了脑袋,十几岁了连话都不会说。
如若不是曲时笙知晓此事,为孩子扎了几针又配了半年多的药,恐怕他这会儿还不会说话。
“放心吧,我给他下的毒是慢毒,虽不会让他立马死去,但会让他在接下来的人生中受罪,也算是补偿被他坑蒙拐骗的那些人。”曲时笙说着,又夹了一块红烧肉。
翌日清早,郭成玉起了个大早,亲自按照那老道所说,将符纸烧毁化水,他并非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却是初次给郭老爷子弄,不敢让他人接手,自己端了水往郭老爷子房中走。
伺候郭老爷子的郎中还在,见郭成玉端了一碗黑黢黢的东西,便下意识询问道:“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好东西。”郭成玉刻意回避着郎中,命婢女将郭老爷子扶起,自己亲自一勺勺喂给他。
郎中在后头瞧着,觉得不妥当,又道:“这病是急症,来势汹汹,若是之前的毛病,好好将养一阵子便无碍了,可这次的病症实在蹊跷,大人可要仔细着,别给老爷子吃错了东西啊。”
郭成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满的转头瞪了他一眼:“靠你的本事,我父亲的病不仅没痊愈,反而更加不好,我若不想一些其他办法,指望你我父亲还有活路吗?”
郎中被郭成玉这么一刺,有些下不来台,但他的确医术有限,只能干干巴巴的说道:“大人若不信我的医术,可找太医院的太医们来瞧瞧,别耽误了老爷子康复。”
“那倒也用不着。”郭成玉的勺子压的很用力,郭老爷子喝呛了药却咳不出来,难受的厉害,郭成玉却如没看见一般,继续同郎中说着话:“我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靠的可并非自己,自然是有一些法子的。把你的嘴闭上,别出去胡说一些有的没的。”
他话都这样讲了,郎中虽然感觉不妥,却也没再啰嗦。
毕竟那是人家郭成玉的亲爹,又不是他的亲爹,轮得到他多嘴什么。
喂完药后,郭成玉又同伺候郭老爷子的婢女小声说:“这两天别让父亲吃饭,喝水也不准。”
婢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不吃不喝怎么能成?”
这婢女声音不小,引起了一旁郎中的注意,他竖起耳朵偷听着。
只听郭成玉又说:“我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饭菜吃食都停,连药也别喂给他。”
“大人,他好歹是您的父亲,如今他这个样子,身体虚弱的厉害,停了药他哪里还能活啊!”郎中实在忍不住,出于医者父母心,又啰嗦道。
可这却惹恼了郭成玉,似乎是心里头发虚,郭成玉对郎中态度很不好,命人将郎中赶了出去,还说这段时间不需要他过来了。
郎中也很无奈,心里虽不忍,但奈何这是人家家事,也只得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郭府。
然而就在他迈出郭家大门的那一刻,郭家忽然炸了锅,因为郭老爷子死了,口吐白沫,嘴唇青紫,郭成玉吓了一跳,急忙命人将郎中请了回来。
曲时笙守在郭家外头,看着里头的下人进进出出,郎中去而复返,心里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转头说道:“去府衙,状告郭成玉毒杀亲父。”
郎中一眼便看出郭老爷子死状蹊跷,用银针扎破手指尖,往出流的都是黑血,郭成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瞪着郎中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郎中没有说话,眼神落在了还未来得及收的碗盏上,方才郭成玉就是亲手将这碗盏里装着的药给郭老爷子喂进去的。
他用银针刮了一些碗边快要干涸的药渍,银针迅速变黑,这让他心下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郭成玉:“大人,那可是您的父亲,您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