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韩觉精挑细选过的。
“《暗涌》、《痛爱》、《忽然之间》、《特别的人》、《差不多先生》……”导演光是念着歌名就心痒难耐,问韩觉能不能稍微听听看。
韩觉说可以。
导演动了动手指,点开《暗涌》,只是小样,伴奏因此也很简单,混沌,迷幻,适合瘫倒着听,但韩觉慵懒唱出的歌词却教让人清醒,【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画面在这里按了加速键,嗞嗞嗞嗞的音效过后,下一秒就是导演靠在墙上,一脸舒爽,仿佛下一秒就要摸出一根事后烟。
“没了?!”室友一号把鸡骨头砸进盒子,“我他吗的!我缺这点时间听小样吗?!”
“观众没有人权的吗?!全部剪掉倒还好,你丫的只放一句!然后吃独食!”室友二号气得差点两只油手猛抓头皮。
翁遥也气,本来她只在等韩觉【小样互听】环节的那首歌,这下好了,听完了那首之后,还要心痒痒等《暗涌》,受折磨,希望听完整版。翁遥突然察觉到了节目组的算计,不能不服,但偏偏吃这套,打定主意下礼拜继续来蹲节目看。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出这样的歌啊……”张子商垂头丧气。
“你什么时候写出这种程度的歌,什么时候正式出师。”韩觉跟张子商讲。
张子商双手捂脸,想痛快哭一场。
作为创作路上刚起步的张子商,看着这样的文件夹,真的有想要从躺在路上不动的冲动。
导演好歹还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他盯着屏幕盯了很久,隔着鸭舌帽挠了挠脑袋,加入了忧愁阵营:“确实要苦恼。”
说完和韩觉一起发呆。
“师父,”张子商出谋划策,“反正都很好,不如靠运气抽到哪首就唱哪首。”
韩觉想了想,觉得再纠结下去不是办法,同意了。
韩觉往后退了几步,“我记住了这些歌的位置,所以我不能自己抽。”
张子商站了起来。
“不是你。”韩觉摆摆手。
张子商沮丧坐下,导演兴奋地站了起来。
“也不是你。”韩觉说。
韩觉转身把趴在电子琴上的黑猫抱到了屏幕前面。
“指一个。”韩觉用手指点了点屏幕。
失落的导演正觉得韩觉太不认真对待抽奖这回事了,结果就看到那只黑猫真的举起了爪子,在屏幕前斟酌了一会儿,按在了屏幕的一个地方。
“这是什么品种的猫!”导演大吃一惊,想研究这只猫,但最重要的还是看抽奖结果。
导演和张子商一起往屏幕上凑过去。
观众就跟镜头一样,一点一点凑到屏幕前面,想要去看猫爪点到了哪首歌……
结果镜头一切,画面跳到了正赛录制当天。
“我c……”室友一二号同时出声,同时停下,宛如一个人。
此时此刻全国各地无数户人家一起迸发出了辱骂和嫌弃声。
但节目还是要继续看的。
韩觉,王璐,许桉三个人分到了上位区。
姜绮不出所料的到了下位区。
唱作人们穿着演出服彼此见面,相互寒暄,有了比赛的氛围。
节目组的小黑屋也出现了一个个重量不一的乐评人的采访。
主持人出现,跟电视机前和现场的观众打了招呼,讲了规则之后,比赛正式开始了。
正当翁遥以为节目组的尿性,会把韩觉压在最后的时候,陈远当先出场,一来就选了韩觉。所以韩觉是第二个演唱的歌手。
陈远开始演唱了。
三年磨一剑的作品属实优秀,陈远的作品令现场的观众一排排站了起来,兴奋难耐,如果不是唱不来,早就跟着一起唱了。
后台,除了立场从一开始就坐歪的姜绮在为偶像韩觉感到担心,另几个在待机室的唱作人纷纷鼓掌,一脸赞叹。
节目也放出了乐评人对这首歌的评价,说“这首歌可以说是陈远最优秀的作品”,“韩觉如果拿不出令人惊艳的作品,不然压不住陈远的这首,哪怕拿出来一般优秀的歌也不行”……
网上对陈远的赞誉一波波涌现,纷纷觉得韩觉悬了。
翁遥她们又经过剧透,所以一点不慌,而是更加期待韩觉的作品。
能打败那样一首歌的作品,到底该好成什么样啊……
韩觉和陈远在后台碰面之后,夸赞了对方几句,然后气定神闲地上台了,让人看不出一点紧张和得失心。
韩觉在掌声中出场,和观众打了招呼之后,就准备开始演唱。
灯光一阵变幻,韩觉置身舞台。
现场响起的,是比【小样】更为饱满而细腻的编曲,现场像是弥漫了酒香。
琴声停下,韩觉举起话筒,未曾开口,却先叹了一口气。
目光像是穿透了时间。
【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该舍的舍不得,只顾着跟往事瞎扯……】
【是不能原谅却无法阻挡,恨意在夜里翻墙,是空空荡荡却嗡嗡作响,谁在你心里放冷枪。】
【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当你记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然后好几年都闻不得,闻不得女人香。】
【往事并不如烟,是啊,在爱里念旧也不算美德。可惜恋爱不像写歌,再认真也成不了风格。】
【我认识的只有那合久的分了,没见过分久的合……】
……
“遥遥,你怎么哭了!”室友一号二号大声惊道。
“啊?”翁遥回过神来,抬起手背仓皇地一抹。感受着手背的凉意,怔怔看着屏幕里鞠躬的韩觉,不记得自己是听到哪句的时候,竟流泪了。
是【挨一个耳光】那里?
还是【没见过分久的合】那里?
她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听着这样的歌,突然惊觉有些事情是被她下意识忽略或否定的。
而那些被她忽略的事情,则很可能是捆绑她良心的枷锁的钥匙。